第三章 上_明月漫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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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

  “将军怎么了?”赵暮云奇道。

  守卫的兵士方也听见了那番对话,遂声告诉赵暮云。

  赵暮云闻言大惊:“去找杨大人账?!这、这不大妥当吧。”祁楚枫与杨大人虽是平级,但朝廷向来文压武一头,这样起来,杨铭还比祁楚枫高级。

  兵士们皆默默无言,耸肩以对。自家将军的性情他们都是知晓的,眼前断断无人敢掠其锋芒。从前老将军在时,尚可以制住,如是兄长祁长松,祁楚枫也不见得听得进他的话。

  赵暮云急得转,正好看见车毅迟从军营另一头慢悠悠地行过来,连忙赶上前道:“老车,你赶紧的,杨大人把佟盛年给提了,将军带了阿勒就往府衙去了,看样子怒气冲冲,怕是要出事。”

  车毅迟脑子有点慢:“杨大人?”

  “新来的府尹杨铭杨大人。”

  “哦……”

  “您站着了,赶紧追去劝劝。您是军中的老人,辈分大,能劝得住。”赵暮云急道。

  车毅迟连连摆:“没用没用,将军的性子,哪里是我能劝得住的。你若担心,那就赶紧去找军师。”

  赵暮云抬脚要,顿了顿,转头诧异看向车毅迟:“你就不担心?”

  车毅迟满不在乎道:“谁让他和将军抢人,这不是他自找事儿么?怨不得将军着恼。”

  “……”

  赵暮云没和他细细讲理,拔腿去寻裴月臣,一连问了数人,好不易知晓军师领着人去了双井塔牢营。

  赵暮云急匆匆进了牢营,看见裴月臣正在向狱卒声代着么。

  “总找着了!”赵暮云朝他急道,“军师,您赶紧去追将军!杨大人提了佟盛年,将军气冲冲地往府衙去了,我担心要出事。”

  裴月臣微怔了下,想了想,问道:“是从大营的营帐去的?”

  赵暮云点头。

  裴月臣笑了笑道:“那就不妨事了。”他转过去,接着向狱卒代事情。

  赵暮云没想明:“……怎么就不妨事了?”

  待事情都代毕,裴月臣朝他道:“从大营的营帐到境府衙,快马也要小个时辰。楚枫虽然性子急,但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个一盏茶功夫,的怒气也差不多消下去了。”

  闻言,赵暮云这稍稍心:“您是说,将军消了气就会来了。”

  裴月臣望着他,又是一笑,摇了摇头:“要到了人,自然就来。”

  “这……和杨大人抢人,这事儿不好吧?”赵暮云不道,“杨大人毕竟是府尹,得罪了他……”

  “暮云,这里是境,不是京城,你不用太紧张。楚枫去要人,自然有要人的道理,不会硬来。”裴月臣淡淡一笑,拍拍他肩膀慰道,“新官上三把火,杨铭初到境,自然心急一些。楚枫去和他说上一说,也是件好事。”

  “还是好事?”

  赵暮云满心疑惑。

  境府尹府邸,厅堂之中。

  祁楚枫翘着脚,靠着椅背,慢悠悠地品茶。阿勒立在后,双抱胸,面无表情。杨铭府中管事推说杨大人正处理公务,待处理毕,立就会赶来见们。

  而们俩在此间已经候了好一会儿。

  “阿勒,你没有闻见么味儿?”祁楚枫微侧了头,问道。

  “烧蹄髈,韭菜。”阿勒用力吸了吸鼻子,又补充道,“酒。”

  祁楚枫搁下茶碗,笑道:“看来,杨大人实公务繁忙。”

  距离厅堂不远处,拐过廊,暖阁之内,酒香袅袅,杨铭正与佟盛年对饮。

  佟盛年脖子上尚裹着条包扎伤,酒力上头,微红着脸,毕恭毕敬地替杨铭斟上一杯酒,道:“草民不,三生有幸,能得杨大人赏识。日后大人有事尽管吩咐,草民愿效犬马之劳。”

  杨铭还未开,管事躬入内,声向他禀道:“大人,祁将军已经候了好一会儿了,您是不是去见一见?万一有要紧事,也不于耽误了。”这话说的含蓄,实际上这位管事早有耳闻,这位祁将军虽是女儿家,却不是个善茬,如将晾在厅堂,着实不妥。

  早已猜到祁楚枫来意,又想到昨日祁楚枫对自的怠慢与轻视,杨铭冷笑:“就是要让等着,挫挫的锐气。左将军又如何,官阶上并未高过我。难道一来,我就得撂下边所有事儿去见,朝廷可没这规矩。”

  话刚落,听见一个脆的声接道:“杨大人所言甚是,朝廷是没这规矩。”

  杨铭一惊,循声望去,看见祁楚枫笑吟吟地迈进暖阁。

  乍见祁楚枫,佟盛年吃惊甚,提还看见紧随后的阿勒,吓得立起,直往屋退去。

  “祁将军,你、你……”杨铭面尴尬道。

  祁楚枫探将桌面上的菜扫了一遍,笑道:“您忙没事,我可以来见您呀!境天寒,杨大人初来乍到,是该多补补,吃大肘子,多炖点枸杞羊肉好。这酒啊,也得喝热乎,不烫可不行。”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杨铭的简直能杀了管事。管事惊慌之余,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祁楚枫怎得会寻摸到此间来。

  “祁将军,既然来了,不如就坐下一同用饭吧。”杨铭制镇定道,“正好在下也有件好事想说与将军听。”

  “好啊!”祁楚枫大大方方落座,不忘招呼佟盛年,“佟掌柜,坐啊。莫要拘谨,就当是在自家里。”

  闻言,杨铭暗自翻了个眼:眼下到底是在谁的家里。

  “不敢不敢……”佟盛年连连摆,“在下一介草民,怎敢与大人和将军同席,不敢不敢。”

  “方你不是还坐得好好的嘛,怎得,不给我面子?”祁楚枫挑眉,瞅他脖子上的条,“脖子上的伤不疼了吧?坐吧。”

  佟盛年本能地摸摸脖子,不敢多说话,缓缓把自挪到凳子上,颤颤巍巍地只敢坐一小凳面,随时随刻预备着躲出去。

  管事紧张地看杨铭眼,命人赶紧给祁楚枫摆上碗筷。

  杨铭镇定心神,沉声道:“祁将军想必军务繁忙,我也不愿多耽搁将军的功夫,咱们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

  祁楚枫微微一笑:“痛快,本将军也是这个意。”

  杨铭道:“不瞒将军,方我已和佟掌柜谈好,年的税银,参照去年所税银,他能多五成。并他还可以去和其他队谈,让他们也多五成。如此一来,这税银之事可迎刃而解,圣上面前,你我也勉说得过去。”

  “两位已谈好了?”祁楚枫微微挑眉,扫了眼佟盛年,然后朝杨锐笑道,“按理说,我也该为这事声彩儿,只不过……杨大人,您可莫怪我要来浇您冷水。眼下队最大的问题并税银,而是在易中无视买卖规矩,随意克扣,甚到了漫天要价的地。归鹿城内,他们尚还能敛分,到了关外,他们能用一小块没用的蜡烛头,换一匹两岁公马;用一只瓷茶碗换了头羊。您说说,这买卖还能让他们这么下去么?”

  闻言,杨锐暗暗吃惊,此前是知晓出关的队所赚颇丰,但也万万没料到价格上的差异会如此巨大。他看向佟盛年,皮笑肉不笑道:“佟掌柜,按您这种赚钱法子,和套狼也差不了多少。您这给我加了五成税银,是不是少了点?”

  佟盛年尴尬地陪着笑,有心辩解,但碍于祁楚枫,又不敢多说么。

  一听知杨锐一门心掉钱眼里头,并未明自的意,祁楚枫道:“杨大人,我方说过,最大的问题并税银,而是关外的丹狄、狄、赫努等族群欺负此等地,对他们而言,还有何公平易可言?”

  “那些人,本就是蛮荒野人,他们懂些么?”杨铭不在意道,“何必在意他们怎么想。”

  祁楚枫唇边掠过一丝冷笑,望向杨铭:“我衡朝泱泱大国,如此以大欺小,杨大人以为妥当?况,纵此行径,只会添加他们对衡朝的仇恨。届时边境不稳,烽烟起,圣上面前,你我二人怕是难以代。”

  杨铭仍是不以为然,笑道:“祁将军,您这话说得,怕是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将军与令兄右将军,领兵二十万驻守境,端的是兵马壮,怎么还怕区区个蛮荒之人。”

  闻言,祁楚枫偏着头看他,片刻之后笑道:“杨大人,您可是个文臣啊。日我就来帮您这笔账!”

  不待杨铭说话,起一脚踩在凳子上,紧接着道:“烈爝军二十万,驻守边境三十年,刀山血,生进死出,都不么。若是起来,我可以不怕死,我下的兄弟也可以不怕死,日咱们只论粮草。出关仗与驻军大不相同,后勤人员少要达到数,能兵士的给养供应,也就是说士兵与劳役少达到一比一。考虑春旱、沙暴、寒流,暴雪等恶劣天气,加上敌人骚扰等等各种突发情况,实际上一个士兵就要二三个劳役负责运粮食、炊、营帐、重兵刃和箭矢。咱们往好处想,年就能得胜归来。您肯定比我会,不如您替我,要多少开销?”

  杨铭怔在当地,晌不吭声。

  “到时候,您眼下上来的这点税银,只怕连塞牙缝都不够。”祁楚枫朝中虚作一揖,“当圣上何等圣明,难道这笔帐他会不明?孰轻孰重,杨大人您掂量掂量。”

  “这……何于就起来,“杨铭讪笑声,“祁将军何必故意吓唬我呢。”

  “不是吓唬您,比起税银,眼下应该顿规,”祁楚枫欺盯住他,“要不然你我二人,就要这些个贪得无厌的人给害死了。您可知晓,佟盛年不仅不守规,而还涉嫌私贩兵刃给东魉人,这可是通敌卖国的大罪。”

  闻言,杨铭一惊,而佟盛年则是大惊失。

  “没有、没有,我没有!”佟盛年急着辩解道,又转向杨铭,“杨大人,我没有,的没有!”

  杨铭面凝重,问道:“祁将军,此事同小可,可有凿?”

  祁楚枫看着佟盛年:“年月,你在图河以遇上了木哉,他要你帮他弄一批兵刃。可巧,昨日在归鹿城与我的东魉人,所用兵刃来自关内,而寻常荒原所用铸铁。”

  “我、我实遇见了木哉,可是我没答应他的要求啊。”佟盛年没想到连月份的事情祁楚枫都已知晓,只能如实道。

  祁楚枫气势咄咄逼人,眉毛一挑:“你不答应,他怎么可能你。”

  “我……”佟盛年莫辩,急得脖子上伤崩裂,渗出血来,“我当时为了活命,也是为了全队,我是骗他的。私贩兵刃,是杀头大罪,我等绝对不敢。”

  “你一个人说了可不。”祁楚枫轻笑一声,望向杨铭,“杨大人,日我特地赶过来,是为了带他去,将此事查个水落出。这也是为了您好。您看看,我晚来一,您与他同席而坐,把酒言欢。将来此事传了出去,万一有些个不明事理的人,说您也参与了私贩……”

  “祁将军,这话切不可乱说!”

  杨铭顿时起,惊远离桌面,仿佛这桌酒席有毒一。佟盛年呆若木鸡地坐在桌旁,动也不敢动,生怕自么错么。

  祁楚枫温和笑道:“杨大人心,我就是为了杜绝此谣言,这紧赶慢赶地赶到府上。我这就把佟盛年带,待问楚了,差人来给您送。”说罢,转头向阿勒递了个眼。

  阿勒会意,立时朝佟盛年行去。

  大约是有了昨日的经历,还没等阿勒出,佟盛年自发自觉起,谨慎地护住脖子上的伤:“姑娘,不劳您动,您只管吩咐是。”

  阿勒朝屋外扬扬下巴。

  “诶。”

  佟盛年乖顺地答应着,眉垂地自出去。阿勒随跟上。祁楚枫向杨铭拱作辞,衣带生风,转快离去。暖阁内,独留下杨铭一人,看着一桌的菜,愣愣出了一会儿神。

  管事蹩蹩脚地探了头进来,瞧了两眼,又缩脑袋,朝旁的家仆轻轻地摆摆,意谁也进去。谁也不愿在这个档进去讨骂,悄悄的,管事领着家仆蹑蹑脚地躲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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