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祥瑞_贞观泥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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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祥瑞

  海峡的风浪,对柴旦来说大得不可思议,导致苦胆汁都吐光了,对张金树来说却只是寻常。

  甚至,在海里,除了舟师在搏浪而行,还有不少渔船在随波逐流。

  无力地坐在楼外、腰间系一根绳索的柴旦,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点点帆影。

  大唐的舟师,在当世可唱“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即便是前隋,隋炀帝一打高句丽时,来护儿倚仗舟师,硬是从海路杀进了平壤,可见其时中原舟师之利。

  四天时间,楼船终于抵达岛屿时,柴旦汤饼似的腿瞬间正常了,对治下子民吆喝的声音也大了。

  府兵开始硬朗,向四面撒了开去,充当斥候角色。

  柴旦扯着嗓子,催促子民从一艘艘楼船上卸下兵甲、粮食、稻种、农具、牛羊马驴、肉蔬。

  唉,还是跟着庄主做事简单,哪这么婆婆妈妈的?

  没法,这有老有少的,可不得拖慢行程了吗?

  一名叫狄勘的府兵,从前方折返,手里拎着一只有点蔫头巴脑的白狐。

  县丞雷绝色忽然高举双手,神棍似的叫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上天赐下的预兆,这是祥瑞,是上瑞啊!”

  一时间,原本没有多少精气神的子民们,凭空生出了许多希望,甚至有老人跪地向上苍致谢。

  张金树看了一眼,笑道:“本郎将可将此祥瑞代呈陛下。”

  抛开只现于神话中的景象或神兽,大唐礼部对于祥瑞是有严格等级区分的。

  白马赤髦、白马朱鬃、白象、醴泉、浪井、河水清、江河水五色、海水不扬波之类,皆为大瑞;

  白狼、赤熊、赤狡、赤兔、九尾狐、白狐、玄狐、白鹿、白獐、白兕、玄鹤、赤乌,青乌、赤雀、比目鱼、甘露之类,皆为上瑞;

  白鸠、白乌、苍乌、白泽、白雉、雉白首、翠鸟、黄鹄、朱雁、五色雁、白雀、赤狐、青燕、玄貉、赤豹、白兔为中瑞;

  嘉禾、芝草、华苹、人参生、竹实满、椒桂合生、木连理、嘉木,戴角麀鹿、驳鹿、神雀、冠雀、黑雉之类为下瑞。

  其中,古代的比目鱼与后世所指的范围不同,否则能让你祥瑞到吐。

  竹实满这一点,在一些地方有“竹子开花,老人归家(过世)”一说,真是习俗有改。

  木连理,换后世简直不屑一顾,不就是非人工嫁接吗?

  白狐这种上瑞,本身就很讨喜,瞬间让流求县百姓安心了。

  老天都在庇护着我们啊!

  “劳烦郎将了。”

  雷绝色写贺表,柴旦加盖鱼符,连同白狐一并转交张金树。

  三个上台唱戏都绝对能称角儿的男人,相视而笑。

  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巧的事,才上岸就能抓到白狐,真当白狐满地跑不是?

  就算给普通狐狸刮漆也没那么快的!

  事实上,在雷绝色进入闽县之前,他们已经买到了一只白狐,只是秘密养着,不让外人看到而已,柴旦与张金树当然是知情的。

  小手段不怕,关键得管用,这些移民可不就心安了么。

  就是日后有人拿这做文章,也无所谓的,白狐实实在在摆那里嘛。

  ……

  沿着命名为“淡水”的河流逆流而上,原生流求人没看到几回,河边不远处,明显闽式的方形土楼,完全是泉州的风格。

  后世常见的圆形土楼,是宋元之时,因采光而慢慢改进的。

  陌生的土地上,偶尔能见到简易的庙宇,释道佛三教还能奇异地共处一庙,这就是草创时期的特色了。

  至于后世沿海一带普遍信奉的妈祖,没有。

  妈祖的故事都是宋朝才起源的,现在是唐朝。

  柴旦只能叹一声,庄主果然未卜先知。

  被委为县尉的狄勘,率人回报:“明府,前面发现一个坝子,四面有山、有湖、有平地。”

  土壤肥沃与否,就不是狄勘他们能知道的。

  山势延绵,北面还有一座死火山,内通淡水河。

  中原移民没有来得及深入此地,刀耕火种的流求人占据了巴掌大一角,流求县自然而然可以落脚此处。

  因为地广人稀,冲突是暂时不存在的。

  而且,流求县子民人数众多,手中兵甲与府兵的操练,不是吃素的。

  原生的流求人只是没受到系统教育,兼脾气不太好,却不是蠢!

  纯送死的勾当,傻子才去招惹!

  占了宝地的流求人不能发展起来,与他们未接受外面的文明有关,与刀耕火种有关。

  一把火烧过就算除草了,草根就没人管了,风一吹、雨一下,草又长起来了。

  一把石刀在地上戳个眼,抖手放进去两粒稻种,脚拨一点土过去,踩两下就完事了。

  从此,不施肥、不浇水、不排涝,全凭老天爷赏脸,不饿死人都是沾了这块宝地的光。

  老天给了你们宝地,奈何你们不中用啊!

  偌大的宝岛,总数也就一两万原住民,这得弱到什么程度哟!

  就流求县这一万人,你信不信,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不用官府吵吵嚷嚷要生多少,几乎家家最少能生三五个娃。

  三代之后,整个流求岛,没有三十万人才怪!

  耕地、播种是一拨,放牧牛羊是一拨,修建城墙、住宅是一拨,流求县加快了建设步伐。

  流求的整体气温比闽县高了一些,号称只有热季、凉季,闽县尚且一年两收,流求县自然也不会逊色的。

  宝岛之地,水源充沛到让人哭,隔三差五的雨水让人吃了不少苦头,“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未必不是自我调侃。

  因为此地探明是流求北端,柴旦大手一挥,让雷绝色写下了“太北城”三字,刻在城门头上。

  哈哈,谁告诉你,流求县的县治一定得是流求城?

  流求原住民小心翼翼地防备了一阵,发现流求县无意奴役他们,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慢慢到流求县农田外仔细观察,咿咿呀呀地手舞足蹈。

  有勉强通土语的流求县子民,在府兵的护卫下,壮着胆子交流,之后才晓得原住民是眼热他们的栽种技艺,询问能不能传授给他们。

  这种事,当然不是区区小民能做主的,得县令、县丞、主簿、县尉共议。

  柴旦笑呵呵地回应:“想学啊,就得成为我流求县的子民,服役,纳调庸。”

  雷绝色补充:“当然,前三年可以免除,前五年可以减半。”

  称心表示,不明觉厉,不如人家吹一曲萧?

  狄勘淡定地抱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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