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_望春心(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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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秦岫去余家找了魏婉秋出来,给了她个非同寻常的叮嘱。

  “白少主在京郊,找人将这消息放出来,最好能传到陆大人耳朵里。”

  这个丫头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已然具备了成年人才有的成熟和稳重,闻此嘱咐,脸上犹疑之色一闪而过,还是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照着秦岫的吩咐下去办事了。

  颇有些风声鹤唳的白少主甫一和秦岫吐露完毕,整个人更加畏畏缩缩了,胆子就像被人一针戳破了似的。然而她敢鼓起勇气说与秦岫,却没那个胆子去跟白家主坦白,离开的时候必然是得悄无声息的,侍从留在府里专门糊弄应付白家主,她就得一个人步行着走到京郊。

  秦岫很自觉地充当了她的护卫,不管怎么说,“安然无虞”的承诺时至现在,还是有那么几分履行的必要。

  路上白少主和她搭话,秦岫出现的太及时了,导致白少主心中就有那么几分将此人当成了救命稻草,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不敢对她大呼小喝了,带着几分刻意搭讪的讨好:“我瞧着大人您,心下觉得十分眼熟,敢问一句,不知大人贵姓尊名?”

  京郊的路越往外走,街巷和住房便也随之逐渐少了下来,换上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只是此时气节不佳,草木单薄枯败,走进去便更像入了无人之境,秦岫经过头顶横生的一根枝头,顺手从上面薅下来一片枯黄的叶子,指尖捻着叶柄来回翻转了几下,似乎是觉得太没意思,百无聊赖地丢在了地上,脚踩着碾了过去。

  一连串脆生生地响。

  白少主听着那声音,觉得她踩的不是片干巴巴的叶子,而是块人的头骨。

  白少主顿时被自己生出的这个错觉弄地有些后怕,默默地转过了头,正当觉得自己多嘴的时候,秦岫却很自然地把话接了过去:“免贵姓秦,单名岫,字长渊。”

  她介绍自己介绍地还挺周全,白少主听了,把“秦岫”这两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地辗转了好几遍,最后恍然大悟地指着她:“我想起来了,我听说过你!”

  秦岫笑了笑,没打算问她都听说过自己什么——从前她在陇京作风不佳,一百道关于“秦少主”的名声里,有九十九道,不是从风尘之地传出来,就是从酒楼戏园传出来,不用问也知道,定是些说她沉迷酒色,放浪形骸的言辞。

  她没接这茬,摆明了不感兴趣,白少主套近乎的主意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好自顾自继续往下说,同为世家子,有底线也有资本傍身的还保留着那股骨子里的清贵骄矜,没底线没本事的却像个穷途末路的丧家之犬,吠也吠不出来,她和秦岫瞧着是一路人,之间到底还是有些人眼可见的差距。

  两人一路再无他话,秦岫很周到地到了大门也没转身就走,而是把白少主送回了屋中,她刚要转身,一条胳膊便被一时惊慌的白少主扑过来抱住,惶急惶急地问她:“你要去哪里?!”

  秦岫看了窗外程亮的天色一眼,转过头道:“你待着就是,就算她要来,为了神鬼不知,掩人耳目,也不会挑这时候下手。”

  白少主失心疯一样猛的摇头,刚要开口再说什么,秦岫被她磨地耐心告罄,一点也不想办个差事还要额外花功夫费口舌地哄人,二话不说,当机立断一个手刀劈了上去,带着股没由来的怒气,重重地砸在了白少主的后颈。

  那人一句话卡在了嗓子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含糊的音节,身子猛的一震,随后登时软倒在了地上。

  秦岫缓缓蹲下身,手背在她脸上悠悠然地掴了几下,发出不轻不重的几声响,须臾,就听她似是而非地冷笑了一声。

  “若非要留着你,好让陆云纾亲自报仇,你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畜生,”她仍旧是笑,语气却带了几分加重的咬牙切齿,“早就被我拧掉脑袋,下地狱当无头苍蝇去了!”

  她自打进了白家,除了心头那一时冲动下的失控,连个凶狠的表情都没露出来一个,心头千万般错愕愤恨交织成形,翻江倒海,她硬是在这样剧烈的心绪下把神色端的四平八稳,连吐息都没乱一下。

  瓷瓶在掌中碎裂,划破皮肤留下来的伤痕很快便结了一层薄弱的痂,昭示着她方才真的如自己所言,有那么一刻险些没有忍住,让白少主毙命当场。

  当晚,玄衣卫来的人便趁着漫天夜色,不动声色地将白家京郊的宅子围成了天罗地网。

  暗处的人都隐着身形,呼吸声绷地几不可闻,白日里被秦岫一记手刀劈晕的白少主还在床上昏昏躺着,秦岫那一下的力道实在太重了,白少主又武艺不精四肢发达,足足昏到将近半夜,一团浆糊的神识才逐渐回笼一样返到脑子里。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能借着窗外铺进来的凄冷月光,才能勉强夜中视物。白少主甫一睁眼,后颈连着脑袋疼成一片,宿醉刚醒般头痛欲裂,她看着周遭,似乎还没从晕沉沉的状态下反应过来,刚掀开被子的一角,屋中不知何时站了一团黑影,见她一有动作,当下上前,只听得见唰地一声,利索地划破了令人心悸的寂静。

  是剑出鞘的声音。

  那被月色一映便泛着寒光的薄刃几乎是甫一出鞘就抵在了白少主颈间,冰冷没有温度,像是凝了一层令人发颤的寒霜,碰上温热的活人皮肤,触感清晰而悚然。

  随后站在床前的那人发声,漠然,没有任何温度与起伏,冷地像她手里取人性命的剑,却蒙了层像是野冢孤坟无家可归的恶鬼那样的哀默死灰。“白少主,”那人道,“还记得我吗?”

  白少主当场被激出一个哆嗦,什么昏沉什么睡意都随着三魂七魄一并蒸腾飞升了,卡在颈间的利刃是不长眼的死物,她却已能清晰地感觉到冷铁在嵌入皮肉,逐渐加深。

  “陆……”白少主舌头连连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是陆……陆云纾!”

  没等那人开口,白少主自知小命都快不保了,竟也忘了去想秦岫白天才刚答应自己的话,白少主反应过来之后,当场就对着默不作声的陆云纾跪了下去。

  哪里有什么膝下黄金,宁可跪天跪地跪君跪主,生死面前,阎王爷就是天地君主,再大的事都成了能轻易抛却的小事,更何况是这点子没什么用的脸皮?

  她甚至开始磕头叩首,嘴里来来回回只知道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陆云纾……不,陆大人,陆大人,你饶了我,绕了我这条贱命,我有罪,我忏悔,你绕了我……对不起对不起!”

  说到最后,又开始拼命磕头。

  站着的人居高临下,看着她就像在看条摇尾乞怜的狗,那把剑被她拿在手里,从白少主的脖子上沾了细细的一条血线,黑暗里女人的目光自带阴冷肃杀之气,那是常年在玄衣卫这种地方待地久了,经年累月潜移默化养出来的。

  然后她将白少主的话重复了一遍:“绕了你?”

  “你知错了……你忏悔了?!”

  她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觉得讽刺至极,可笑至极,荒唐至极!

  她又觉得痛快,多年隐忍不发,仇思百结,她与世家的关系终于恶化到高潮,多年大仇即将得报,这孽根终于能在她手底下一了百了!

  白少主的头发被陆云纾狠狠揪在手里,强迫她抬起头来面对自己,一声压着一声质问:“当年你是如何凌/辱我,凌/辱我的兄长,白少主难道贵人多忘事,都记不得了吗?”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了,”她弓下腰身,“你不是向来和谢晓,还有余少主她们两个情谊深厚么?她们都走了,你怎么能独活?”

  话音刚落,陆云纾手起剑落,一下割在白少主脖颈,那猪狗不如的东西血溅三尺,当场一命呜呼了。

  守在屋外的一干人将里头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听见“陆云纾”这个名字,人人皆是一愣,魏婉秋和魏流枫也惊住了,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表情一如既往的秦岫。

  ……她好像早就料到了似的。

  魏婉秋迟疑道:“大人,我们……”

  “进去吧,”秦岫抚了抚腰间垂挂的良宵,低低道,“别忘了陛下是怎么说的,不论是谁干的,一旦落网,直接押到女皇面前。”

  魏婉秋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众人微一摆手,一干人即刻现身,鱼贯而入,顷刻便将毫不知情的陆云纾包围在了屋中。

  她先是惊诧,反应过来后,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不算宽敞的空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明明是眼前所有人的顶头上司,却没有一个人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秦岫出现,陆云纾方知是计。

  屋中一时陷入沉寂,没人敢率先开口,须臾,陆云纾将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扔,但听哐啷一声,她似乎是笑了:“原来早就等着我上钩了。”

  秦岫站在她对面,轻声道:“我也没想到会是大人您。”

  “……行了,”陆云纾挺直了腰板,“我也不是敢做不敢认的人,带我去见陛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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