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_望春心(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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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一想到这人的身份,楼泠就丝毫不觉得自己和她连见三面相逢是缘了。

  朝堂自有朝堂的腥风血雨,刺杀如暗箭难防,算是常用的不怎么入流的阴毒招数,和谁结了仇,不耐和他勾心斗角,只消撒出几个银钱,买几个杀手来劫道杀人,了结的手段快速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除非结怨已久,或是深仇大恨,才会有人干的出□□这种事,而且为防暴露,一般是不肯用自己身边人的。

  这是多希望她死。

  楼泠心道:“看来他们仇家还不少。”

  夜里的风送来凉意的同时,也夹杂了几分血腥味扑入鼻孔,生了锈的铁一样难闻,楼泠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不欲久待,匆匆道了声告辞,扭头就走了。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鬼使神差一样,秦徽也还没走,目光落在她身上就没移开过,像是要目送她离开一样。

  月光下她的身影就像一个在黑暗里孑然而立的鬼魅,无声又孤独,恍然间就和她在春宵楼小竹屋里见到的那件黑衣重叠在了一起,只是多了四肢和头,还有一双暮霭沉沉的眼。

  那双眼的目光在半空和她狭路相逢,倏尔展露一笑。

  楼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了又要停下来,可是看她没有丝毫诧异的样子,还隔着这么远对自己笑,总觉得自己也该回应一下。

  于是她几不可见的翘了翘嘴角,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看见,笑完这一下,她好像终于觉得大石落地了,莫名的感到一股释然。

  她走了个身心俱轻,背影逐渐融入远方的夜色,独留身后的人在原地站在了半晌,乱如麻线的思绪拧成了一团疙瘩。

  次日一早,楼泠静了一夜的房中突然传出重物轰然落地的巨响。

  途径的门徒正好好走着,吓了一跳,意识到声音是从楼泠屋中传来的,迟疑了一下,随即心怀忐忑地推开了门。

  一只枕头迎面飞了过来,化身回旋镖,重重的砸在了门徒刚探进来的脸上。

  措不及防的门徒:“太……太过分了!”

  枕头旋即反弹到地上,软绵绵的一声“啪”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门徒大着胆子朝里面看,屋中央的桌案被人极其暴力地掀翻了过来,面朝地四脚朝天,想来那声巨响应该也是由此发出的。

  几个用来作为装饰的瓷器摆设也同样没能幸免,摔了个四分五裂一塌糊涂,碎片四溅到各处,根本看不出哪几片是出自一家。

  门徒默默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可能会身首异处。

  粗重的喘/息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好歹门徒也是见过血的人,这点子状况还不至于被吓破胆子,为防再次被突袭,门徒将注意力高度集中,随时做好防御的准备。

  刚才是枕头,保不准下一次就是飞刀了。

  她踏进来一只脚的时候,竟比第一次执行任务还要觉得紧张,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总觉得这屋里藏了个什么怪物,随时都会扑出来。

  喘/息声还在深处急躁地起伏,依旧没有安定下来的趋势,门徒走了几步,只觉得这屋里越走越让人不忍直视,简直就像是个小型疯人院。帷帐被扯下来撕成了布条,散落的书本纸张和面目全非的镜子碎片炖成了一锅杂烩,乱的让人心惊胆战。

  床柱被两只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抓着,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裂痕,且还在不断延深,眼看就快折中而断了,抓着它的人视若无睹,神色就像在看杀父仇人。

  正是楼泠。

  两人对视,楼泠的目光骤然发狠,门徒紧握剑柄的手一抖,剑身不由得从鞘里被抖出了一段。

  这人看起来已经理智全无了,不难猜出这狂风过境一样的现场就是她的杰作,门徒的腿有些发软,见楼泠没有立刻扑上来,抱着侥幸的心态,轻轻的,试探地,叫了她一声:“十三姑娘?”

  她不叫还好,这一叫竟还让楼泠越发暴躁了。话音刚落,她直直就朝门徒的方向扑了过来,门徒三魂七魄吓得险些当场飞升,赶紧横剑挡在身前,双眼紧闭的那一刻,她想的是:“完了。”

  等了一大会,都没等到预料之中被撕成条条的惨状,门徒小心翼翼地睁眼去看,窗边正好闪过楼泠衣衫的一角。

  她惊魂未定地冲出去,受惊后的心脏在胸膛噗通噗通的狂跳,直觉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掌控……不是她的掌控,而是整个十三庭。

  野兽咬断了困住它的牢笼……要逃出来了。楼泠简直是一夜之间就狂暴邪神附体,疯子一样四处乱跑乱撞,携风带雨地席卷了整个十三庭,所到之处瞬间陷入水深火热。门徒们已经慌了心神,还要硬着头皮上去压制她。

  她疯地力大无穷,一个门徒绕到她身后,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她两只手腕,用力掰到她身后,另一人从正面过来,还没来得及碰上她一片衣角,就被她当腹一脚狠狠踹出了三丈远,“滚!别碰我!”

  那人几乎是平地飞到了一棵树上,轰的一声砸了上去,力道之大震地枝叶震颤,纷纷而落。那人从凹凸不平的树皮上滑下来,呛咳着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弓成了虾。身后那个也没撑多久,被她连连后退几步狠狠撞在了墙面上,被当成肉饼挤了几下后,仿佛骨头都被挤碎了,口吐血沫,翻着白眼瘫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旁人一看,哪里还敢不要命的上来,只是远远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围着她,楼泠不动,他们不动,楼泠一动,众人就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

  就像她是什么可怖的邪神厉鬼,洪水猛兽,而面前这些人不过是区区蝼蚁之辈。

  她已经完全神志不清了。

  包围圈外有两个门徒一边擦着如雨而下的冷汗,一边留意着楼泠那边,还不忘了分神交谈:“十三姑娘的疯病又发作了。”

  “可不是么,年年都要历劫似的来这么一遭,回回都要死几个人。你看她这副样子,还像是个人么?走哪儿打哪儿,谁也碰不得,谁碰谁死,简直是个凶神恶煞!”

  “找人通知门主了么?!我们可撑不了多久!”

  “已经去了!”

  提起沈醉,众人就仿佛吃到了定心丸,胆量也不知不觉涨了不少,腿脚也不发软了,恐慌和骚动渐渐平息下来,几十双眼睛齐齐看着中间的楼泠,竟莫名有种同仇敌忾的氛围。

  然而来拯救他们的并非众人翘首以盼的沈醉,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外的一个人——四公子萧忱。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到楼泠身后的,脸色冷的像刚从冰窖里出来,二话不说一记手刀劈上了楼泠的后颈,简单粗暴地让人目瞪口呆。

  楼泠的身子随即软了下来,被他顺势打横抱起。

  危机轻而易举就被化解,众人还未从方才的惊恐万分中回过神来,这种刺激不亚于活着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因此萧忱带着楼泠刚走,就有人因瞬间的放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直到了晚上,都没见楼泠再出来一下,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以为她已经被四公子用某种方法制住了。

  而此刻,她正被一根麻绳五花大绑,并着双腿坐在屋中的软榻上,手脚丝毫动弹不得。

  那一记手刀来势汹汹,她之所以一整天都没再闹,并且让萧忱轻而易举就“制服”住,纯粹是因为被劈地晕过去后,直接一天都没醒过。

  萧忱就在她旁边,竟然还有心思喝茶。屋中只点了两支蜡烛,影影绰绰地照出一地狼藉,没一会儿,榻上的人悠悠转醒,目光先是略显迷茫,楞楞地盯着天花板望了片刻,随后逐渐聚焦。

  那双淡色的眸子竟显出几分平日断然不会出现的漠然和凉薄,烛光随着双眼的睁开逐渐涌入她的眼底,摇曳成了两粒明晃晃的光点。

  萧忱放下茶盏,声音听不出情绪:“醒了?”

  他装的太镇静了,镇静到连他自己都信了,甚至都没有听出来自己的语气中几不可闻的紧张。

  榻上的人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他,像是黑暗中的野兽锁定了猎物,随时准备扑上来把他碎尸万段。她的眼里像蛰伏着什么毒虫,目光若能化形,必是千刀万剑。

  熟悉楼泠的人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脸还是那张脸,眉目依旧清秀无奇,可整个人都已经变了。

  从内而外,从心至骨。

  四年光阴说短不短,可真要细数起来,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转瞬即逝罢了。

  楼泠是什么?

  对于眼前的人而言,不过是一撕就碎的过往。

  那被逼至角落,遗忘数年的东西,终于潮水一样的涌了出来……然后杀死了脆弱的楼泠。

  她终于动了动嘴,却没说话,相顾无言的寂静里,冷笑就像一把利剑,瞬间割破了萧忱紧绷起来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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