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_望春心(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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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谢倓说完那句话就走了。

  其实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秦岫……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心虚,从始至终,他心里就堵着一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气,纠结又堵劲,一边放不下这个人,一边又不想轻而易举地原谅她,秦岫死的时候他顾不上这么多,可是她现在活了过来,谢倓那口气于是也跟着堵回了心里。

  毕竟喜欢她,并不妨碍不原谅她。

  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原本只是想着来看看她就走,可秦岫朝他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措不及防地抱在了一起,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心里不是那么难过了,于是一时没有忍住,冲上来就把她揽进了怀里。

  虽然早就料到可能是他来了,听见他的声音,秦岫还是愣了一下。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里,谢倓已经缓了过来,然后慌里慌张地放开了她,后退一步,欲言又止了一下,转身走了。

  秦岫还站在那里,突然就感到背后一空,她试探地叫了声他的名字,没人应,唯一的声音只有屋外的风声,秦岫抿了抿嘴,没由来地感到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所以他其实从方才起就在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声,从领她去沐浴,到撩她的头发,给她裹浴袍,这期间他连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默默地待在她身边。

  为什么不告诉她?

  是不想让她知道是他来了吗?

  秦岫原地闭了一下眼睛,总觉得此时此刻,她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一定要非做不可。

  她想见一个人。

  也不知是不是这莫大的希冀起了作用,原本要足足恢复两个月的眼睛,居然一个月不到便差不多如初了,秦岫是在一个早上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能看见了,她甚至来不及欣喜,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飞速洗漱完毕,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去了王府。

  谢倓曾经说过他有赖床的习性,算算时间,估摸着这时候还在躺着呢,秦岫二话不说径直朝他卧房而去,

  谢倓正躺在床上,自顾自地默默发着呆,双目无神,盯着床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骤然听见声音,他放空的思绪被打断掉了,眼睛一下子恢复了焦距,朝门边望了过去。

  然后他愣了一下。

  秦岫来的急,喘着气把门关了上去,站在屋子的正中央,两个人隔着纱帐对望,谢倓的脸色飞快地沉了下去,冷声冷气地说道:“你又来做什么?”

  “我想见你,”秦岫说,“……顺便认错。”

  “认错?”谢倓冷笑一声,“这话好笑,你做错了什么?你有什么错可向我认的?”

  秦岫沉默了一下,谢倓说完这话,立刻发觉到自己身上的尖刺又轻而易举地被她挑了起来,他顿了一下,有些懊恼和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勉强压着脾气道:“行了,你没错,赶紧走吧。”

  秦岫上前一步:“我……”

  谢倓突然抄起枕头砸了过去:“我让你走!”

  那枕头一下子飞着冲出了闭合的纱帐,不偏不倚地落在秦岫身上,秦岫生生挨了这一下,躲也没有躲。

  然后她弯下腰,轻轻地将那个枕头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土,随即抱在怀里,默然不语地低着头,模样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可怜。

  谢倓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全涌了上来,简直快被她气哭了。

  “你去了我家,还抱了我,”秦岫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地对他说,“还骂我混蛋……这些都不算数了吗?”

  谢倓:“你答应我的事,不也没算数吗?!”

  他带着眼泪笑了一声:“我知道,在你心里,什么都比我重要,秦徽比我重要,顾衡比我重要,我恨的就是你这副样子,把别人看的比我们俩都重要,却把你自己的命和我的感情看地比地上的泥土都轻贱。”

  他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心里难受地无以复加,声音颤抖:“我也知道,就算我不和申越清定亲,我也不值得你活下来,只有死人才能让你放在心上记一辈子,不是吗?”

  秦岫的嘴唇苍白,说不出话,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自己犯了怎样一个大错。

  “先说后悔的是你啊,”他带了哭腔,“凭什么你就能什么都不顾地去死,我就要留下来为你伤心。”

  秦岫抱着他的枕头往前走了几步,拉开纱帐,将枕头放在床上,然后慢慢地朝他伸出双臂,见谢倓没有要躲开的意思,才终于大着胆子把他收进了怀里,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不耐烦地说让他别哭了,她拢着男人的后背,让他紧紧贴着自己的心口,鼻子止不住的酸涩:“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错了。”

  谢倓终于忍不住了,埋在她怀里一边哭一边道:“你可恶死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秦岫:“好,好,我可恶,我该死,不原谅就不原谅,你打我骂我我都受着,都由着你。”

  她早就向他低头了,而今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妥协。

  以前是身不由己,走过鬼门关的人似乎总有那么一种看淡世事的孤勇,从前她连喜欢一个人都畏畏缩缩,总是怕这个怕那个,而今居然觉得,除他之外,任何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失去过很多东西很多人,现在连命都失去过一次,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倓终于算是哭够了,泪水把秦岫心口的衣衫都染湿了一大片,他直接翻脸不认人,把秦岫往外一推:“好了,你走吧。”

  秦岫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你让我往哪儿去?”

  “你爱往哪儿就往哪儿,”谢倓瓮声瓮气地背对着她说,“反正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也不必拿什么花言巧语来哄我,让我对你死心塌地,我的喜欢只会妨碍你,是你的累赘,你不是一直这样觉得么?”

  见他越说越离谱,秦岫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突然之间有些想笑:“……原来你这么喜欢多想啊?”

  谢倓回头瞪着她:“你敢说我讲的不是真的么?”

  “不敢,可……”秦岫叹了口气,“的确是假的。我从不觉得,你的喜欢是妨碍我的累赘,恰恰相反,正是为了你的喜欢,我才有了摸爬打滚的理由。”

  “在我没有任何能力来承受你的喜欢的时候,”秦岫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低低地说,“我只想把它藏起来,如果过早拿出来,那就只会毁了它,我没有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不想给你任何的压力,也不想让你彻底栓在我身上,连一条退路都没有。”“这些不是花言巧语,”秦岫握住了他的手,“事到如今,我什么也不想顾忌了,你才是最重要的,过会儿我就进宫,向陛下提亲,求她把你嫁给我。”

  “谢倓,”她认真地,坚定地说,“我爱你。”

  “我要和你成亲。”

  秦岫来之前就知道,他为了自己,不仅仅是在勤政殿前连着跪了一个月那么简单,在谢倓对女皇提出“放过秦岫”这个要求的时候,震惊的不仅是女皇,还有一旁的申越清。

  于是她当场便向女皇表示,既然长乐王心里还有别人,即便是嫁给了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倒不如两个人在尚未定婚之前就此打住,各自嫁娶。

  女皇对此无话可说,只好应了申越清。

  这一大早,宫中便派了人去秦家请秦岫进宫,谁想没见着人,然后也不知是谁吩咐的,宫里的人直接找到了王府,闻听秦岫果不其然就在此处,内侍替秦岫捏了把汗,得了通报后便来到谢倓的卧房前,隔着门道:“秦家主可在?陛下想见您。”盖因秦岫已经是个无官一身轻的,直呼其名不合乎礼法,又显得太不尊重,内侍便十分机灵地唤她“秦家主”。

  秦岫闻言,回过头轻声细语地对谢倓说:“你等我,我去去就回。”

  谢倓一把拽住了她:“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秦岫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笑容,“我能应付,乖,等我回来。”

  她随着内侍进了宫,秦岫的心情有种奇妙的,说不出的平和安静,甚至哪怕在清楚前方有什么在等着她的情况下,她也能无所畏惧地往前走。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给了她说不出的勇气。

  待入了勤政殿,秦岫才刚跪下,女皇先是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秦岫挨了这一下,什么话也没说。下一刻,盛怒的女皇直接回身拔出殿内架子上的长剑,架在了秦岫的肩膀上。

  “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女皇凉凉道,“弥天大错!”

  秦岫毫不畏惧地抬头,直视女皇的眼睛:“陛下所指的弥天大错,是指我与长乐王私自相爱,还是没有如了陛下的意,死在刑部,再也睁不开眼?”

  女皇眯着眼睛没说话,秦岫接着道:“微臣不是傻子,陛下所犯的错误,微臣与魏王已经替陛下尽数挡住,顾衡是怎么死的,您与我都心知肚明。”

  “你在威胁朕?”

  “岂敢,”秦岫恭恭敬敬地道,“微臣对陛下从不曾有过怨言,只是微臣的姨母尽忠职守地为您镇守边关数十年,陛下就不怕她知道了,寒了臣子的心吗?“

  “……好,”女皇道,“此事朕可以就此揭过,那么……长乐王,你要怎么解释?”

  秦岫直着腰板,一字一句地说:“没什么好解释的,就如陛下看见的那样,我与殿下,两情相悦。”

  “好一个两情相悦,”女皇缓缓道,“你就不怕朕知道了,砍了你的脑袋吗?”

  “从前怕,现在不怕了。”秦岫抬起头,看着女皇,意味深长地说,“陛下放心,微臣,绝不会让殿下走他父亲的老路。”

  她说完这句话,直接无视了自己肩上的那把长剑,屈身对女皇拜了下去:“微臣口不择言,陛下恕罪。”

  女皇似乎是愣了一下,拿着剑的手突然抖了抖,双目出现片刻的失神,预料之中的盛怒并没有到来,良久,她将那把剑从秦岫的肩头撤了回去,道:“好!很好!”

  “那么,朕也要你知道,”她说,“你喜欢的是什么人,你永远都不能背叛他。来人!”

  她看着秦岫,缓缓启唇,一字一句地道:“赐,黥刑。”

  直到晌午快结束的时候,秦岫才从宫里出来。

  她一出宫就直奔王府,谢倓好似很担心她,等地都快疯了,甫一见面,秦岫就见他的满脸焦急顿时化作狂喜,几步上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见秦岫并没有缺胳膊少腿,才终于大石落地般松了口气,问道:“母皇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秦岫笑嘻嘻地揽住他,“作为未来婆婆,当然要对儿媳妇多交代一句,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受了委屈,是不是?”

  谢倓怀疑地道:“就这些,没了吗?”

  “哦……还有这个,”秦岫轻轻拨开自己的衣领,在谢倓一瞬间变色的目光下,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

  谢倓的目光顿时凝滞了。

  秦岫的心口处,不知怎的被刺上了一个“倓”字,那字周围的皮肤还泛着红,秦岫低头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说:“这是陛下叫人给我刺的,她说,有了这个,我就一辈子都只能败在你身上,一辈子都不能背叛你。”

  谢倓的平静却被那个无比刺眼的字给打破了,他就像在看杀父仇人似的盯着那个字,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开心,甚至感到了隐隐的愤怒。

  更多的却是心疼。

  他的好母皇还真是会为他着想……竟然让他的名字以这种方式留在她身上。

  “别看了,”秦岫再次抱住了他,“我都认,惩罚也好,教训也好,不管怎样,我都认。只要是为了你,那就不算是屈辱。”

  谢倓的指尖有些颤抖:“……疼吗?”

  秦岫吻了一下他的眉毛:“疼,可是再疼也得忍着。”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甚至还夹杂着一点说不出的笑意,嘴上说着疼,神色却轻松的很。

  谢倓的目光这才艰难地从她心口上移下来,缓缓与秦岫对视。

  秦岫的手抚在他的脸上,将他的面颊捧在手心,她的目光比窗外冬日的暖阳还要专注和温柔,在这样的注视下,谢倓压抑了多日的冲动终于摇摇欲坠地坍塌了,洪水开闸似的倾泻了出来。

  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了。

  他狠狠地吻住了秦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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