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第 173 章
“小心！”那十二片枫叶才刚落地,侯温书的声音响起。
司空鹤低斥一声，错身一晃，绕着站立不动的裴玄飞快地转了半圈。
灵气如浪,刹那笼罩裴玄周身四面八方。
十数片枫叶被卷入其中，立刻化为乌有。
“怎样？”谢宇青的声音，从队伍最前面传来。
“枫叶。”顾然说道。
他背对裴玄，和侯温书面对面而站,本命剑悬在身畔，剑尖寒光泠泠，随时准备下一次的战斗。
顾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慢慢俯身下去，想拾一片枫叶来看看。
“小然。”司空鹤动作比他更快,顾然身体才一动，他已经俯身拾起半片枫叶，“我来。”
枫叶鲜红似血，被顾然一剑从中间劈开，断口整整齐齐,恰好从叶片正中分成两半。
司空鹤捏着枫叶的叶柄，展臂伸到顾然面前：“你看。”
“如何？”谢宇青又问。
他们的队伍已经停下，这些来自各大宗门的洞虚修者，也算是门中出类拔萃那一拨。此刻各自戒备，神色都挺淡定。
“锋锐，速度很快，来自四面八方。”这次回答谢宇青的,是裴玄，“它攻击的是我。”
裴玄顿了顿，又道：“我是此刻队伍中最弱的。”
他受伤未愈,空有洞虚大圆满修为，灵气全无。
法修没了灵气，本命法宝都无法唤出。
裴玄现在就是个从未修行的普通人。
“裴玄。”谢宇青说道：“你过来我身边。”
裴玄毫不犹豫，迈步便穿过队伍，朝前走去。
司空鹤现在可以和顾然并肩而立了，他连忙朝他挪近一步。
顾然想了想，小声问道：“大师兄让裴玄去前面，是想亲眼看看下一次枫叶攻击的来势和威势吗？”
这枫叶，有他，侯师兄还有司空鹤联手，不至于护不住裴玄。
谢宇青刚在土煞阵中，能指挥他们打出那样配合默契的攻势，就不会不清楚几人的战力。
所以只可能是，枫叶如果真的先挑队伍中最弱的人攻击，他们在队伍尾巴，谢宇青看不到枫叶，才把裴玄叫到身边。
司空鹤：“……嗯。”
谢宇青笑骂道：“小然，看破不说破，我拿他当诱饵，裴玄可是非常会记仇的。”
“哦。”顾然脸一热。
他一路行来都在想，大师兄谢宇青是怎么做到的，所以下意识地，会去想他的一言一行究竟有什么目的和深意。
裴玄轻笑一声，脚步从容地走到谢宇青身后。
他白衣飘飘，长身而立，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现在灵气全无，还被当成诱饵。
“继续前进。”谢宇青退后一步，和他并排而行。
修者们当然不会把谢宇青的话当真。
这一路行来，四大宗门两位大弟子间的默契，他们的强大，早已让众人心服口服。
刚才肃杀的气氛，现在反而淡了几分。
“刚才的枫叶。”司空鹤转头看了看顾然，低声说道：“速度大约和洞虚火煞邪兽的攻击速度差不多。”
“嗯。”顾然点头。
司空鹤摊开手掌，那半片枫叶还在他掌心。剑气沿着正中将它劈成两半，断口处还有些许汁液浸出，看起来和真的枫叶很像。
顾然伸手接了过去。
枫叶此刻在他手中，软软的，凉凉的，就是一片普通的树叶。
他捏着叶柄，无意识地转动着那半片枫叶。
“铮——”
这一次的剑啸声，从队伍前方传来。
顾然抬眸看去，易星驰已经收剑，十来片枫叶，正缓缓飘落而下。
“侯温书，过来。”
“小然，一步一剑唤出来，你和司空，断后。”
顾然依言，将一步和一剑唤了出来。
两只四品灵兽大鹅一露面，顿时“嘎嘎”叫了两声，它们黑豆豆大小的眼睛，充满威慑力地左右看看，气宇轩昂走在顾然身边。
顾然心中突然一动，抬头震惊地看向谢宇青。
一步和一剑是他的灵兽。
说实话，顾然只能大概估计出，这两只被他这个剑修豢养的四品灵兽大鹅，能和金丹大圆满的修者一战，但绝不会是洞虚修者的对手。
难道大师兄连它们的战力，都已经估算清楚了吗？
“铮铮铮——”
伴随着连续几声剑气相交的破空声，又是数十片枫叶被易星驰和侯温书两名剑修阻拦，断成两截，缓缓飘落而下。
正如裴玄所料，那些枫叶当真全都冲着他去。
顾然他们又朝前走了大约一刻钟，易星驰和侯温书双剑联手，已经拦截了十来次枫叶的攻击。
顾然凝目看向四周，枫叶林东一片，西一片，散乱分布着。
这次不想火煞阵一般一望无际，毫无遮掩。
也不像土煞阵一样，地面凹凸不平，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坑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土煞邪兽从一旁的坑洞中钻出，发起凌厉的攻势。
那些枫叶林看起来平静极了。
天空中，晚霞几乎燃遍整片天空，连第七魔主设下结界带来的阴霾，似乎都被燃烧的晚霞遮蔽。
晚霞映照之下，那些枫树林更美了。
枫叶如花如画，深深浅浅的红，渲染着整片大地。
除了时不时袭来的枫叶，这金煞阵远比前三个阵要美丽，竟不像是煞气弥漫的凶险阵势，众人反而像是在秋高气爽的某日傍晚，和知己好友一起游玩赏景。
然而，他们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众人又朝前走了约莫一刻钟，枫叶似乎认准了裴玄，坚定地只冲着他而去。
顾然目之所及，枫树林越来越大。
最开始，约莫七八棵枫树就能连成一片小树林。
现在，数十棵高大的枫树连绵成片，树木也比先前更加高大。
“小然，司空，转身！”就在这一片几乎可以让人沉醉的美景中，谢宇青的示警，来得分外及时。
顾然和司空鹤毫不犹豫，立刻转身。
与此同时，他的本命剑一跃腾空，一剑化十二，指向了四面八方。
这一次，枫叶终于不再只冲着裴玄而去。
在顾然他们周围，数百片枫叶正自四面八方朝众人袭来。
司空鹤一跃而起，手上灵气凝聚，连绵不绝，浩浩荡荡扫向前方，将攻向他们的数十片枫叶完全笼罩其中。
顾然的本命剑，自司空鹤的灵气中传出。
锋锐的剑气破空声中，灵活无比地擦过那些被灵气笼罩的枫叶。
剑和枫叶相交，如击金石，发出“铮铮铮”的声音。
修者们也各自出手，不到十息时间，数百片枫叶便被大家或击落，或彻底剿灭。
火红的枫叶残叶，晃晃悠悠飘落而下，铺满众人周围。
司空鹤站回顾然身边，低头扫了眼地上碎裂的枫叶一眼。
这一次攻来的枫叶虽然很多，却也不算厉害。
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节奏，金煞阵看来也不算难。
“走吧。”谢宇青又在招呼众人继续前行，司空鹤和顾然并肩跟上大家，继续朝前走去。
那数百枫叶的攻击后，金煞阵竟然消停了一阵。
别说再有这样的攻击，就连时不时偷袭裴玄的那些枫叶也停了下来。
“唉……”就在这时，一声长叹，从队伍最前方传来。
悠悠叹息声中，易星驰说道：“看到这些枫树，我想起我们问星殿了。”
他素来话不算少，和众人熟悉也快，大家一开始也没太当回事。
“我们问星殿就有很大一片枫树林。”
易星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个关系很好的亲传师兄，每次我们俩人中谁的修为境界提升，或者完成宗门任务回到宗门，就会相约在那枫树林中，席地而坐，喝酒谈天。”
易星驰说起他这位师兄，语气也变得十分怀念：“五年前，师兄比我先晋升洞虚，独自去雾界历练。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回到宗门。”
顾然微怔，看向易星驰。
然后他就听他继续说道：“两年后，师兄还是没有回来。师尊告诉我，洞虚修者为稳固境界四下游历，短则一月，长则三五年。我们宗门的一个师叔，成洞虚后，在外历练足足十二年，音讯全无。大家都以为他已经陨落的时候，他平平安安回到宗门，而且已经晋升洞真中期。”
“我就想，可能师兄也是如此，说不定遇到了什么大的机缘。于是我继续修行，等我也成为洞虚，辞别师尊下山，也选择去了雾界。我还想，也许我能碰到我师兄。可是雾界那么大，终年白雾弥漫，想要碰到一个修者都难，更别说认识的人了。”
“我在雾界游荡了很久。我曾听宗门前辈说，魅会吞噬掉陨落在雾界的修者，但若是修者足够强大，便会留下一丝残念。越是强大的魅，身体里越是可能藏着修者的残念。”
易星驰目光变得有些茫然，他无措地看着前方，声音都变得有些飘忽：“我也不知道我在雾界待了多久，杀了多少魅。和我们洞虚同境界的四品魅，是弱于我们修者的，所以我总是想办法去杀五品魅。”
“有一次，我发现一只五品大圆满的魅，缠斗了很久很久，边战边逃，最后终于将它击杀。那魅身体里，果然还有一点修者的残念。那是一团小小的，水色的珠子，里面有灵气和灵识混沌一团，纠缠不清。”
“我当时拿着那残念珠，手都在抖，怎么都捏不下去……幸好！”易星驰的声音也跟着在抖，“那并不是师兄的残念，我松了口气。”
“等我离开雾界回到修真界，才发现已经过去七个月。宗门枫林中依然空空荡荡，师尊说，师兄还是没有回来。”
侯温书伸手，无言叹息一声，拍了拍易星驰的肩。
“我现在已经是洞虚后期，本来准备洞虚大圆满后，再去一次雾界。这次大魔主邀战，宗门选中我来梁国，我自然要来。我也知道梁国之行，必定凶险无比。”
易星驰说到这里有些怔怔地闭上了嘴，他目光茫然地看着前方，看着那被晚霞染得极艳的枫树林。
好一会儿，他才继续低声说道：“可我还想再和师兄，去枫树林中喝一次酒……”
易星驰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尾音几不可闻。
他在侯温书等四人中，算是和顾然等人相处不错，很快就自然而然“小然”“司空”地叫开了，就差没跟着他们叫谢宇青“大师兄”。
平时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经常忍不住好奇，第一个发问，看起来就是个开朗又大方的人。
侯温书叹气。
他除了叹气，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他只好又伸手，轻轻拍了拍易星驰的肩。
谢宇青的目光，倏然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空中又刮起大风，“簌簌”的破空声中，上百片枫叶又从四面八方，朝着众人袭来。
谢宇青这次没有叫易星驰和侯温书出手，而是一跃而起，迎着那枫叶急扑而上。
除了裴玄和傅英，众人各自出手。
顾然抬手，本命剑横空亮起寒光。
司空鹤也迎着那些枫叶跃起。
就连一步和一剑，都展开了翅膀，翎羽竖起如同利刃，朝那些枫叶扑去。
这一次的枫叶比上次更多，且来势汹汹。
大家战到此时，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即便枫叶再多一倍，他们也能从容应对。
然而就在这时，谁都没想到的是，易星驰突然惊声高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师兄？！”
下一瞬，他的长剑应声弹起，朝着跃起最高，冲在最前方的谢宇青急追而去。
“谢道友！”易星驰依然跟着拔地而起，他右手一挥，本命剑在空中一化十二，从四面八方去拦阻谢宇青。
“谢道友手下留情！”他又叫，声音清晰，充满了焦急和担心：“那是我师兄！”
被剑气和武技震得支离破碎的枫叶，轻飘飘落了满地。
顾然和司空鹤并肩而站。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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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鹤低斥一声，错身一晃，绕着站立不动的裴玄飞快地转了半圈。
灵气如浪,刹那笼罩裴玄周身四面八方。
十数片枫叶被卷入其中，立刻化为乌有。
“怎样？”谢宇青的声音，从队伍最前面传来。
“枫叶。”顾然说道。
他背对裴玄，和侯温书面对面而站,本命剑悬在身畔，剑尖寒光泠泠，随时准备下一次的战斗。
顾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慢慢俯身下去，想拾一片枫叶来看看。
“小然。”司空鹤动作比他更快,顾然身体才一动，他已经俯身拾起半片枫叶，“我来。”
枫叶鲜红似血，被顾然一剑从中间劈开，断口整整齐齐,恰好从叶片正中分成两半。
司空鹤捏着枫叶的叶柄，展臂伸到顾然面前：“你看。”
“如何？”谢宇青又问。
他们的队伍已经停下，这些来自各大宗门的洞虚修者，也算是门中出类拔萃那一拨。此刻各自戒备，神色都挺淡定。
“锋锐，速度很快，来自四面八方。”这次回答谢宇青的,是裴玄，“它攻击的是我。”
裴玄顿了顿，又道：“我是此刻队伍中最弱的。”
他受伤未愈,空有洞虚大圆满修为，灵气全无。
法修没了灵气，本命法宝都无法唤出。
裴玄现在就是个从未修行的普通人。
“裴玄。”谢宇青说道：“你过来我身边。”
裴玄毫不犹豫，迈步便穿过队伍，朝前走去。
司空鹤现在可以和顾然并肩而立了，他连忙朝他挪近一步。
顾然想了想，小声问道：“大师兄让裴玄去前面，是想亲眼看看下一次枫叶攻击的来势和威势吗？”
这枫叶，有他，侯师兄还有司空鹤联手，不至于护不住裴玄。
谢宇青刚在土煞阵中，能指挥他们打出那样配合默契的攻势，就不会不清楚几人的战力。
所以只可能是，枫叶如果真的先挑队伍中最弱的人攻击，他们在队伍尾巴，谢宇青看不到枫叶，才把裴玄叫到身边。
司空鹤：“……嗯。”
谢宇青笑骂道：“小然，看破不说破，我拿他当诱饵，裴玄可是非常会记仇的。”
“哦。”顾然脸一热。
他一路行来都在想，大师兄谢宇青是怎么做到的，所以下意识地，会去想他的一言一行究竟有什么目的和深意。
裴玄轻笑一声，脚步从容地走到谢宇青身后。
他白衣飘飘，长身而立，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现在灵气全无，还被当成诱饵。
“继续前进。”谢宇青退后一步，和他并排而行。
修者们当然不会把谢宇青的话当真。
这一路行来，四大宗门两位大弟子间的默契，他们的强大，早已让众人心服口服。
刚才肃杀的气氛，现在反而淡了几分。
“刚才的枫叶。”司空鹤转头看了看顾然，低声说道：“速度大约和洞虚火煞邪兽的攻击速度差不多。”
“嗯。”顾然点头。
司空鹤摊开手掌，那半片枫叶还在他掌心。剑气沿着正中将它劈成两半，断口处还有些许汁液浸出，看起来和真的枫叶很像。
顾然伸手接了过去。
枫叶此刻在他手中，软软的，凉凉的，就是一片普通的树叶。
他捏着叶柄，无意识地转动着那半片枫叶。
“铮——”
这一次的剑啸声，从队伍前方传来。
顾然抬眸看去，易星驰已经收剑，十来片枫叶，正缓缓飘落而下。
“侯温书，过来。”
“小然，一步一剑唤出来，你和司空，断后。”
顾然依言，将一步和一剑唤了出来。
两只四品灵兽大鹅一露面，顿时“嘎嘎”叫了两声，它们黑豆豆大小的眼睛，充满威慑力地左右看看，气宇轩昂走在顾然身边。
顾然心中突然一动，抬头震惊地看向谢宇青。
一步和一剑是他的灵兽。
说实话，顾然只能大概估计出，这两只被他这个剑修豢养的四品灵兽大鹅，能和金丹大圆满的修者一战，但绝不会是洞虚修者的对手。
难道大师兄连它们的战力，都已经估算清楚了吗？
“铮铮铮——”
伴随着连续几声剑气相交的破空声，又是数十片枫叶被易星驰和侯温书两名剑修阻拦，断成两截，缓缓飘落而下。
正如裴玄所料，那些枫叶当真全都冲着他去。
顾然他们又朝前走了大约一刻钟，易星驰和侯温书双剑联手，已经拦截了十来次枫叶的攻击。
顾然凝目看向四周，枫叶林东一片，西一片，散乱分布着。
这次不想火煞阵一般一望无际，毫无遮掩。
也不像土煞阵一样，地面凹凸不平，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坑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土煞邪兽从一旁的坑洞中钻出，发起凌厉的攻势。
那些枫叶林看起来平静极了。
天空中，晚霞几乎燃遍整片天空，连第七魔主设下结界带来的阴霾，似乎都被燃烧的晚霞遮蔽。
晚霞映照之下，那些枫树林更美了。
枫叶如花如画，深深浅浅的红，渲染着整片大地。
除了时不时袭来的枫叶，这金煞阵远比前三个阵要美丽，竟不像是煞气弥漫的凶险阵势，众人反而像是在秋高气爽的某日傍晚，和知己好友一起游玩赏景。
然而，他们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众人又朝前走了约莫一刻钟，枫叶似乎认准了裴玄，坚定地只冲着他而去。
顾然目之所及，枫树林越来越大。
最开始，约莫七八棵枫树就能连成一片小树林。
现在，数十棵高大的枫树连绵成片，树木也比先前更加高大。
“小然，司空，转身！”就在这一片几乎可以让人沉醉的美景中，谢宇青的示警，来得分外及时。
顾然和司空鹤毫不犹豫，立刻转身。
与此同时，他的本命剑一跃腾空，一剑化十二，指向了四面八方。
这一次，枫叶终于不再只冲着裴玄而去。
在顾然他们周围，数百片枫叶正自四面八方朝众人袭来。
司空鹤一跃而起，手上灵气凝聚，连绵不绝，浩浩荡荡扫向前方，将攻向他们的数十片枫叶完全笼罩其中。
顾然的本命剑，自司空鹤的灵气中传出。
锋锐的剑气破空声中，灵活无比地擦过那些被灵气笼罩的枫叶。
剑和枫叶相交，如击金石，发出“铮铮铮”的声音。
修者们也各自出手，不到十息时间，数百片枫叶便被大家或击落，或彻底剿灭。
火红的枫叶残叶，晃晃悠悠飘落而下，铺满众人周围。
司空鹤站回顾然身边，低头扫了眼地上碎裂的枫叶一眼。
这一次攻来的枫叶虽然很多，却也不算厉害。
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节奏，金煞阵看来也不算难。
“走吧。”谢宇青又在招呼众人继续前行，司空鹤和顾然并肩跟上大家，继续朝前走去。
那数百枫叶的攻击后，金煞阵竟然消停了一阵。
别说再有这样的攻击，就连时不时偷袭裴玄的那些枫叶也停了下来。
“唉……”就在这时，一声长叹，从队伍最前方传来。
悠悠叹息声中，易星驰说道：“看到这些枫树，我想起我们问星殿了。”
他素来话不算少，和众人熟悉也快，大家一开始也没太当回事。
“我们问星殿就有很大一片枫树林。”
易星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个关系很好的亲传师兄，每次我们俩人中谁的修为境界提升，或者完成宗门任务回到宗门，就会相约在那枫树林中，席地而坐，喝酒谈天。”
易星驰说起他这位师兄，语气也变得十分怀念：“五年前，师兄比我先晋升洞虚，独自去雾界历练。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回到宗门。”
顾然微怔，看向易星驰。
然后他就听他继续说道：“两年后，师兄还是没有回来。师尊告诉我，洞虚修者为稳固境界四下游历，短则一月，长则三五年。我们宗门的一个师叔，成洞虚后，在外历练足足十二年，音讯全无。大家都以为他已经陨落的时候，他平平安安回到宗门，而且已经晋升洞真中期。”
“我就想，可能师兄也是如此，说不定遇到了什么大的机缘。于是我继续修行，等我也成为洞虚，辞别师尊下山，也选择去了雾界。我还想，也许我能碰到我师兄。可是雾界那么大，终年白雾弥漫，想要碰到一个修者都难，更别说认识的人了。”
“我在雾界游荡了很久。我曾听宗门前辈说，魅会吞噬掉陨落在雾界的修者，但若是修者足够强大，便会留下一丝残念。越是强大的魅，身体里越是可能藏着修者的残念。”
易星驰目光变得有些茫然，他无措地看着前方，声音都变得有些飘忽：“我也不知道我在雾界待了多久，杀了多少魅。和我们洞虚同境界的四品魅，是弱于我们修者的，所以我总是想办法去杀五品魅。”
“有一次，我发现一只五品大圆满的魅，缠斗了很久很久，边战边逃，最后终于将它击杀。那魅身体里，果然还有一点修者的残念。那是一团小小的，水色的珠子，里面有灵气和灵识混沌一团，纠缠不清。”
“我当时拿着那残念珠，手都在抖，怎么都捏不下去……幸好！”易星驰的声音也跟着在抖，“那并不是师兄的残念，我松了口气。”
“等我离开雾界回到修真界，才发现已经过去七个月。宗门枫林中依然空空荡荡，师尊说，师兄还是没有回来。”
侯温书伸手，无言叹息一声，拍了拍易星驰的肩。
“我现在已经是洞虚后期，本来准备洞虚大圆满后，再去一次雾界。这次大魔主邀战，宗门选中我来梁国，我自然要来。我也知道梁国之行，必定凶险无比。”
易星驰说到这里有些怔怔地闭上了嘴，他目光茫然地看着前方，看着那被晚霞染得极艳的枫树林。
好一会儿，他才继续低声说道：“可我还想再和师兄，去枫树林中喝一次酒……”
易星驰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尾音几不可闻。
他在侯温书等四人中，算是和顾然等人相处不错，很快就自然而然“小然”“司空”地叫开了，就差没跟着他们叫谢宇青“大师兄”。
平时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经常忍不住好奇，第一个发问，看起来就是个开朗又大方的人。
侯温书叹气。
他除了叹气，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他只好又伸手，轻轻拍了拍易星驰的肩。
谢宇青的目光，倏然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空中又刮起大风，“簌簌”的破空声中，上百片枫叶又从四面八方，朝着众人袭来。
谢宇青这次没有叫易星驰和侯温书出手，而是一跃而起，迎着那枫叶急扑而上。
除了裴玄和傅英，众人各自出手。
顾然抬手，本命剑横空亮起寒光。
司空鹤也迎着那些枫叶跃起。
就连一步和一剑，都展开了翅膀，翎羽竖起如同利刃，朝那些枫叶扑去。
这一次的枫叶比上次更多，且来势汹汹。
大家战到此时，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即便枫叶再多一倍，他们也能从容应对。
然而就在这时，谁都没想到的是，易星驰突然惊声高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师兄？！”
下一瞬，他的长剑应声弹起，朝着跃起最高，冲在最前方的谢宇青急追而去。
“谢道友！”易星驰依然跟着拔地而起，他右手一挥，本命剑在空中一化十二，从四面八方去拦阻谢宇青。
“谢道友手下留情！”他又叫，声音清晰，充满了焦急和担心：“那是我师兄！”
被剑气和武技震得支离破碎的枫叶，轻飘飘落了满地。
顾然和司空鹤并肩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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