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_楚襄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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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皇帝的房中之事,便是太后也不便细问。

  按照宫中内侍的记载,皇帝杜文还真是严格遵循着一天一个的原则,不偏不倚;赏赐之类的则是李迦梨的最多,孕中的翟思静其次。其他行踪等等,任谁都打听不到。

  闾太后心里有点不痛快,但是皇帝之前打杀宫人,就是为了这点,她虽是太后,也没法就这条和皇帝闹——毕竟皇帝已经不小了,而且他夺位的时候,宫禁是他的,自己这会儿强要伸手,确实不太合适。

  而侍奉的细节,只能悄悄问自家侄女儿。

  但艾古盖每回都忸怩半天才摇摇头。

  闾太后再问罪儿子,杜文逼急了也皱着眉说:“我已经坚持去了,可是看她那小小的模样,找不到感觉,硬不起来。”

  闾太后吐血也不能强迫儿子见着“没感觉”的女孩子还能在那上头“有感觉”,只能尽力地多赐艾古盖吃食,希望她尽快发育成熟起来。

  当然,这并非速成之计,闾太后想了又想,还是修书给自己兄弟,命他们再送闾氏的女孩子进宫,这次特别强调不仅要聪明漂亮,还得是成熟有风韵的,期待“东方不亮西方亮”。

  但是皇帝谕旨一下,说要趁春季气候不错的时节,到新设立的行台出巡。

  闾太后疑惑地问:“出巡?”

  杜文在陪侍太后的时候笑道:“国家新设四处行台,四大姓分领,要劝课农桑,兼做军屯。既然推行了,我只在中央听他们汇报,报过来的必然是一片喜气盈盈的,什么不好的事儿都悄摸摸瞒着我呢。所以我不能懒政,首要就是出巡。”

  闾太后问:“那这次去那座行台?”

  杜文肃然道:“去西北的贺兰部。”

  贺兰部与前任皇帝联姻,但是两任交割,是那样血流成河的状态,贺兰家的一位女儿也因之丧命,他们难免惴惴,也难免观望皇帝的动向——这样一个大族,又靠近边界地方,若是对抗起来不说势均力敌,也会是朝廷的大患;但叛变到底是高成本的事,贺兰部又有一个女儿嫁在新皇的宫中,皇帝如若既往不咎,对贺兰部依然像以前那样,谁没事做干哪些把脑袋别裤腰上的事呢?

  闾太后以前是先帝宠妃,先帝批阅奏折时并不避她,所以她也懂一些局势。此刻略微沉吟后便点点头:“对。贺兰部势力大,先得抚顺了,不能闹出事来。”

  杜文说:“到底阿娘是我的启蒙老师,说得对。军镇的设立,无法避免大部族的势力加强,也只有常常跑跑看看,敲敲警钟,才能叫他们老老实实的。”

  闾太后又问:“那么,这次带哪些人去?”

  杜文说:“贺兰部在朝也是姻戚无数的。这次就选几个参理行台事务的贺兰氏官员,叫他们直接到部族里宣讲,省得我再费口舌,而且,有他们在,关防上也可以放心许多。再者嘛……”

  他笑嘻嘻道:“阿娘想不想趁春暖花开,去北边玩一玩?”

  闾太后也笑了。

  她是北部鲜卑族的姑娘,没嫁人前喜欢骑马射猎,是一个活泼矫健的女子;憋闷在宫里这些年,还真是憋闷坏了。难得儿子孝顺,她笑道:“好得很,我就沾儿子的光,出去疏散疏散筋骨。”

  又笑问道:“你呢?后宫五个昭仪打算带谁?我才不信你憋得住呢!”

  杜文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觉母亲眸中机心满满,所以几乎没有犹豫就说:“带贺兰昭仪。叫她的家人放个心。”

  闾太后挑了挑眉:贺兰温宿在五个昭仪里,既不是长得好的,又不是家世高的,断不是杜文心里最喜欢的。

  她笑道:“你可别勉强自己……那你表妹……”

  杜文正色道:“那可真要憋死了。”

  太后一巴掌呼他脑门上,剜一眼骂道:“小姑娘哪里不好,这么不受你待见?”

  杜文揉了揉脑门,又笑着说:“阿娘,你但想想我那时候故意把大贺兰氏放给乌翰的用意:女人家一多,事儿就多,万一在贺兰部争风吃醋起来,我这不是走了乌翰的老路了么?”

  太后虽然不欢喜,但是这不是最宜插口的,只能冷着脸点了点头。

  出了太后所在的惠慈宫,杜文晃晃悠悠顺着甬道往后宫的方向而去——身后他的宦官们都明白:不论今日谁“轮班儿”,下午的时光一定是属于翟昭仪没跑的。但是连着太后,后宫的女人们都是闭目塞听,完全不知道皇帝的动向。

  但杜文走了一半,突然停住了步子,看看东边是往翟思静的蒹葭宫而去,他却回转身说:“去太华殿。”

  随他去哪儿,几个跟着他的人都既不敢多问也不敢向外吐露,只管也跟着脚底转弯,随着皇帝的步子走。

  但是杜文走了几步,回头对他最信任的一个宦官总管说:“嘴严点,去蒹葭宫,召翟昭仪到太华殿后殿朕那间书房里来。”

  他的书房在正殿之后的建筑群里,看着简单一座,里面曲径条条迷宫一般,第一次来的人一定找不着路。

  他慢悠悠等了一会儿,才看见翟思静穿着宽松的襦裙,衣带当风地来了,大概走得急,又跟着宦官在里头绕,心里也急,远远地就能看见额角鼻尖亮晶晶的。杜文心里一阵松快的喜悦,恶作剧的心思又来了,藏在月洞门后,等她刚刚进门,就一把拦腰抱住,吓得翟思静尖叫了一声,她身后那名宦官总管也吓了一跳。

  杜文得意地笑了两声,对那宦官说:“老规矩,这地方,朕不传唤,谁都不许进来,违者立刻杖毙。”

  那宦官胸口还在“怦怦”乱跳,此刻急忙应了声“是”,要紧离开了。

  翟思静也才得以狠狠捶了他两下。

  杜文视挨打为无物,把她打横一抱,亲亲鼻尖上的小汗珠,笑道:“跑累了吧?还有几步路我来抱你走。”

  翟思静又捶他一下说:“我又不缺腿。”

  杜文低头在她胸脯上亲了一下:“累着我儿子怎么办?”

  “怕累着,为什么叫我来这里?”

  杜文不回答,直到把她抱进屋子里放下,才说:“原想去你那儿的,但是想想要搬过去的东西太多,招眼——虽说没人敢报我的行踪给太后,但是万一以为我在搬家,话传到太后那儿又要生疑。”

  他侧身坐在翟思静身边,爱惜地抚弄了几下她的肚子,问:“咱儿子没乱踢吧?”

  翟思静说:“谁规定是儿子?”

  杜文顿了一下笑道:“若是个闺女我更喜欢啦。”又补充:“当然,以后还是要生儿子的。”

  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彼此放松下来,杜文把今日在太后那里说的话又和翟思静说了一遍,怕她心里难过,特地又讲:“不带你去,一是这次前往贺兰部,地方远,你肚子又大了,而且到底是贺兰家的地界,怕万一有个什么就难收场了。”

  翟思静扭身道:“你不用特意解释这条。我都五个月了,我也不打算长途跋涉的。”

  但心里毕竟有些酸楚,既为他们要分开了,又为他带贺兰氏走这点小小的醋意。只是,她的闺训使得她一句牢骚都无从可发,强忍着难受,正襟端坐着,不让杜文看出她的小心思。

  杜文又怎么会不察觉她的情绪,伸手揉揉她的脸,问:“你信不信我不会对不起你?”

  翟思静眼眶子发酸,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杜文又凑得更近些,在她耳边说:“我的好阿姊,你能不能忍着两三个月的相思苦?”

  翟思静回眸看他,他目光中满满的诚意,哪怕就是知道他是个善于做戏的人,此刻她也忍不住想信他,于是乎又点了点头。

  杜文夸张地叹口气说:“其实,我倒有些不能忍着相思苦呢!但是,为了咱们的将来……”

  他又恢复了正经的神色:“所以第二呢,是你要趁着我把我阿娘带出去巡视的机会,控制宫中局面,做好当可敦的准备。”

  他抚着翟思静的肚子,又是太息:“其实孩子来得早了些,要废止立子杀母的旧法,还有重重阻隔。虽然身为皇帝,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自主的。我阿娘、朝中勋旧、部族里的首领,人人都可以拿‘祖宗家法’来弹压我。我不把所有事情都牢牢控制在掌心里,不能做到大权独掌,就难以对抗这么多人。好在要立太子,才会赐死母亲,大不了以‘看长子贤愚’为名,不急着册立太子。这样,咱们至少还有十几年。”

  但是,他如果只要和翟思静生儿子,这一条迟早是要面对的。

  翟思静倒不意他突然如此坦诚,怔怔地望着他。而后一个字一个字说:“杜文,上回贺兰温宿也在旁敲侧击我,说起这项旧规矩。我当时就讲:‘若是我能为大汗生下长子,殒身何惧?’我这话,不是为了挤兑她,而确实是这么想的。”

  杜文抱着她说:“傻瓜!大傻瓜!咱们要一辈子一起呢,怎么能为一个孩子做这个牺牲?你放心,我能掌控朝局,我能改写祖宗旧法,我能护着你——也是不会让自己这辈子有遗憾存在的。”

  “我信你。”

  杜文欣慰地一笑:“信我就好。不过,要做我的敌体,你也是要努力的。”

  翟思静疑惑地眨巴着眼睛。

  杜文从书架上取了一大堆文牍下来,放在翟思静面前:“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学着:这是我朝内侍诸曹的官位和职权。我朝的内侍省,有仿着汉制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不仅是分曹治事,而且文武兼备,仕官和宦官兼备,世家和寒门兼备,汉人和鲜卑人兼备。内行曹、宿卫曹,你以后可以兼管——若是有事情,可敦和大汗一样,是可以指挥军队抗击的,绝不是汉人女郎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他又慎重掏出一枚贴身的小印:“这东西,效力如朕亲临。你收好,但轻易不能用,用了就是昭告天下,我以你为可敦——昭告得太早了,万事未备,就被动了。但是紧急的时候,这是我赋予你的权力。”

  “还有翟量,”他继续说着,“中散令是要随侍我左右的。外头的消息,他有职权传递回宫,就直接发给你看。你大大方方只管看,宫里应该没有人敢违逆我的话乱传递消息了。”

  翟思静心头“怦怦”直跳,她虽然之前从来不参与男人家的事务,但到底读过书,他这是把她往协政的皇后路数上引!他自己当然是有能耐管好一切的,现在就是给她立威,给她锻炼,将来,想必他不方便出手的地方就要靠她了。

  闾太后的面孔不由又出现在她脑海里。

  母子间遇到权力,无法控制地产生了罅隙;舅舅家的实权也让杜文心存芥蒂。他要以她为刃,因为更信任她,也知道她和她背后的翟家翻不了天。他总有他的考量,什么事都是滴水不漏。

  那么她呢?

  这会儿与其说担心,倒不如说更有些使命感——摸着鼓鼓囊囊的肚皮时尤甚。对他而言,彼此深爱的夫妻才是“敌体”,才是方向一致的。

  所以翟思静郑重地点了点头。

  杜文捧着她的脸吻了一下,表示对她聪明和勇敢的赞许。

  但接着又变了嘴脸:“要分开那么久,咱们先多多地交点‘赋税’吧……”

  “啊?”翟思静左右看看,“这是你的书室,那么私密的地方!”

  “私密好啊!”他挤眉弄眼的,伸手来解她的衣带。

  翟思静伸手护住:“连卧榻都没有。”

  杜文四下一看,双手一抱,把她抱到了一张高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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