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好_替身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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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好

  班曦坐在朴实无华的华清宫小院儿里,一边批着石桌上的折子,一边要让储君背今日所学的功课。

  储君揪着头发,无助地看向沈知行,弱弱叫了声:“父君……”

  沈知行两手一摊,爱莫能助。

  他正在给琴写名字,琴是云州送来的琴,做工精良,原是给苏向玉的,并非名琴,也无刻字,被苏向玉送给了他。

  四年疗养,沈知行的手渐渐稳了,也有了些力气,能拨动琴弦时,班曦喜极而泣,立刻命人把库房里大大小小的名琴全拿来给沈知行,且大赏了傅吹愁。

  傅吹愁拿了赏,并没有“知趣”退下。

  “还是先从那些松散的琴开始吧。”傅吹愁说道,“虽然音色上比不得这些,但不伤手为重。”

  傅吹愁说这话的时候,恰巧苏向玉在,她道:“具体哪种琴?”

  傅吹愁:“受潮的琴好一些,琴弦最好是蚕丝……”

  “要求的还挺多。”苏向玉挠头,又道,“哥,我家有一把,刚从云州送来,若是不嫌弃,就先拿着耍。”

  沈知行歪头笑:“不嫌弃,长这么大,你还没送过我这个兄长像样的礼呢。”

  苏向玉:“咳……”

  班曦明白沈知行的意思,默契接道:“是啊,她可想不到这一层,所以啊,家里也该添人替她照料这些了,向玉,怎样?可有看上的?”

  苏向玉也反应快,立刻捂住腮帮,说道:“哎唷,我牙疼。”

  她本是寻个理由避开这个话题,可傅吹愁听见她喊疼,犯了老毛病,立即出声询问:“哪里,让我看?”

  苏向玉也不全然是装的,愣了一下,她张开嘴,指着右边的牙:“这个,你能看?”

  傅吹愁撸袖子:“疑难杂症,无所不通。”

  苏向玉也恭维道:“自然自然,傅大人是凭医术精湛封侯的,肯定没有医不好的病症!”

  傅吹愁拉着苏向玉到一旁去给她看牙,这两位不着调的都已经忘了,自己是在御前。

  班曦和沈知行意味深长的交换了目光,之后,二人偷偷笑了起来。

  沈知行在琴上写下景行行止后,抬头看向储君。

  储君嘟着嘴,磕磕巴巴背着今日的功课,背到一半,储君偷瞄了眼沈知行,灵机一动,装起病来。

  “哎呀……母皇,好儿头疼……”她一边说,一边还假咳了起来。

  班曦冷笑一声:“你敢欺君?”

  储君心想,有何不敢?

  遂演得更积极了些。

  班曦不擅长对付这样的储君,她最怕储君装病,虽然心知她无事,可只要储君一装病,她就想起从前种种,愧疚万分。

  储君磕磕绊绊长到现在,能吃能睡,也还算聪慧,虽然没生过大病,但小病一直不断,头疼脑热也是常有的。

  想来想去,也还是在娘胎里就已不足。

  因而,只要储君“柔弱”咳嗽,楚楚可怜看着她,班曦就没辙。

  班曦没招,沈知行有。

  他的招数,就是“以毒攻毒”,只要储君一装病,他就也捂脑袋装病。

  这下换储君没辙,还得恭恭敬敬问候父君,若是她有错在先,沈知行还会用幽怨的眼神看向储君。

  储君年纪小,轻易就能被这群大人哄骗,只要沈知行这么看她,片刻功夫,储君就抽抽搭搭认错。

  “是我不好,父君不要生病嘛……”

  这个时候,班曦再跟一句:“你若不气他,他怎会病?”

  那效果,立竿见影。

  等储君哭完,眼泪擦干,沈知行就伸出手抱她入怀,跟她一起习琴练字。

  他抱不动她,她也懂事,从没要求过要举高,或者拽着他的手荡悠。

  但沈知行见她拉着长沁跟铜钱荡悠过,他心里挺难受的。

  储君也和班曦一个性子,做事沉不下去,还没写几行字,就想去玩。

  只是储君如今一动脚,班曦就知道她想往哪跑,储君还没来得及从沈知行的腿上跳下来,班曦就幽幽道:“功课温读了吗?”

  储君嘟着嘴,只得继续写字。

  班曦批完手头的折子,踱步过来,绕到父女俩身后看他们习字。

  “嗯,越发好看了……”班曦夸道,手也偷偷绕上了沈知行的头发,在女儿看不到的地方摸一把瘾。

  沈知行笔尖一颤,储君嘿嘿笑起来:“父君的字抖出了尾巴……”

  沈知行转头怒视班曦。

  班曦讪讪收回手,握在唇边轻轻一咳,拍了下皮孩儿的脑袋,斥道:“回去温书!”

  长沁也长了经验,解读班曦的话来,越发熟练。班曦呵斥储君,他却能听懂,这是让他领走储君,别碍事的意思。

  长沁笑眯眯上前,拉着储君离开。

  班曦这才拉起沈知行的手,又是揉又是吹,说道:“歇会儿,朕的手都写累了,你也该歇歇了。”

  沈知行笑了起来,骂道:“陛下这个人,好意思训斥小好?”

  “朕可比她强多了,朕四岁时,千家诗国策论倒背如流,识的字懂的理可比她多多了。”

  班曦聪明,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她也没夸张,她四岁时,的确可以背诵国策论,且还能给她的父皇讲出道理来,只是后来几年,也没见比四岁有长进。

  “又有何用?”沈知行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出来,“不看儿时懂多少,而是要看最终的年纪,停留在几岁……我看陛下啊,恐怕多不过八岁。”

  班曦恼道:“你仔细些,不然,今夜朕就祭出红绫来,再与你斗一斗。”

  沈知行哑然失笑,捂着额头道:“啊呀,头疼……”

  你看,装病这种事,果然储君是学他的吧!

  班曦咬牙道:“朕说到做到,你今晚就洗干净等着吧!”

  班如初八岁那年,沈知行的手与腿完全无碍,除了阴雨天会不舒适,其余的大病小病,全给养好了。

  班曦认为,这件事上,傅吹愁居功至伟,傅吹愁却头一次说了句让班曦开心的实话,他道:“哪里,这也是陛下的功劳。心病得用心医治,这几年,陛下对帝君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

  班曦得意的,要是有尾巴,早已高高翘过头顶。

  “朕无他求,只要他好好的,跟朕在一起也觉欢喜就好。”

  班曦说这话时,沈知行正带着储君钻进花圃里捉蟋蟀,听见了她的话,转过头来,远远喊道:“自然欢喜。”

  班曦咧开嘴,一边笑,一边擦泪。

  傅吹愁假装没看见,默默退开。

  储君趴在沈知行的背上,要他背着自己去爬墙头。

  班曦听见了,背着手说道:“不行。”

  “可以。”

  沈知行扛起了女儿,回头对着班曦笑了笑,把储君凑得高高的,让她去折宫墙前的杏花枝。

  杏花如雨簌簌飞下,班曦忽然嫉妒起女儿来。

  “你都没跟朕这么玩过……”

  沈知行诧异片刻,见储君折到了花枝,把她放下来,让她去御花园里玩。

  等孩子跑走后,沈知行蹲下来,拍了拍肩膀:“来,总要公平些,不能让你连孩子的份儿都眼馋……”

  班曦又不舍得,摇头道:“算了吧。”

  他膝盖受过伤,怎么养回来的,她全都还记得,她不忍心。

  “嗯,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是背你上去折花,你也不惬意。”沈知行站直了身子,想了想,在她耳边说道,“不如咱们晚上折花枝?”

  这种话,班曦反应就更迅速了,立刻指着沈知行道:“君为花枝。”

  “哎……行吧。”沈知行笑道,“那就请折花人手下留情了。”

  话虽这么说,这日,班曦却没多少兴致。躺在床上,两个人聊了好久的孩子,这之后,班曦见月色不错,来了雅兴,眼睛亮晶晶的问沈知行:“要赏花吗?”

  “不折花,倒赏花,了然。”沈知行打趣道,“我终究是没那些花好看。”

  “哪里,你自然是在那些花之上。”班曦笑着披衣,唤来长沁点灯,转头笑道,“朕呢,在你之上。”

  “是,陛下比百花都好看。”

  沈知行给她系上披风后,接过灯,拉着她夜游。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赏,从华清宫走到了含凉殿。

  沈知行驻足,轻声说道:“陛下知道吗?含凉殿是真的冷……”

  “嗯。”班曦点头,伸手呵了口气。

  “对了……陛下知不知道,我初入宫时,住在何处?”

  “知道,很久之后才知道。”班曦说道,“就是知道了你住在那里后,我才起了杀心。”

  “陛下终于说这话了。”沈知行垂下眼,轻声道,“八年了,终于敢回过头,直面它。”

  “朕不想骗你,要不要杀青方,朕当时,真的没有头绪。你不在朕身边那十年,是他一直陪伴着朕,事无巨细,都是他在打理,朕也习惯了……”班曦说完,又连忙坦诚道,“当然,朕对他,没有喜爱,这也是朕当时心中难过愧疚的原因。好像那时,才发现自己确实是个无情的人……朕对他,像利用。”

  沈知行淡淡道:“是。”

  “他似是到那时才清醒一些,也是因为朕对关家太过无情,他一心求死,所以才直言,他恨的人并非沈知意,而是你。”

  这倒是沈知行第一次听说。

  班曦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朕当时有想过,如果他不说那句话,朕可以当他与我们一样,是误伤的人,并非故意……可他却不给自己留后路。后来朕明白了,有你,他知道,他再无陪伴朕的可能。”

  “是个坦诚的人呢。”沈知行说道。

  “知行,朕不会永远不长进。”

  沈知行笑了起来:“小好一天比一天有长进,陛下与我和好后,不知不觉也同风雨走了八年,虽有不得已的遗憾,但大体来说,陛下的确是越来越好的。”

  “从没问过你……”班曦蹙眉,止住想哭的表情,佯装淡定,问道,“你可曾后悔过?”

  “从前,时不时的会后悔。”沈知行双眼望向不远处的含凉殿,说道,“尤其是陛下丢弃我一人在这种凄凉之地时,我会后悔,为什么是我活了下来。”

  班曦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袖,灯火晃悠起来,映着沈知行的双眸。

  “但我从没后悔过别的……”沈知行说道,“即便是想不起自己,也想不起你,我也仍然不愿走。想了多少次回稷山,其实心底更想的,是你对我好一些,不必太好,只是让我吃饱穿暖,再时不时的问我一句,我就死心塌地做个替身,永远陪着你。”

  班曦的泪珠落地,啜泣起来。

  “嗯,泪眼看花才更有意境。”沈知行温柔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所以我真的没有陛下想象中的,那么恨你。我从来都不恨你,想来……我这样的人,不管失忆多少次,都会待在陛下身边吧,因为我是,真心喜欢陛下。”

  班曦扑在他怀中蹭泪。

  “再等五年,如初就能听政监国,到时候……我就和陛下南下,咱们到海边,看鲸。”

  班曦擦了鼻涕眼泪,大声道:“朕要看最大的!”

  “好……好,只要我们去看,越出海面的,肯定是最大的那条鲸。”

  灯火晃晃悠悠,宫墙上,班曦的影子踮起脚,吻了她的至爱。

  班如初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能说会跳还懂了些事理之后,成为了班曦最愁的存在。

  这孩子胆肥儿,相当肥,敢闯爹娘的寝宫。

  班如初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在天没亮时跳下床,飞奔进华清宫,跳上床,躺在班曦和沈知行中间,一手一个接着睡。

  虽然会被班曦发现后拎起来暴揍,但储君越挫越勇,知难而上,根本不怕班曦的雷霆震怒。这个时候,沈知行装病已经行不通了,这机灵鬼会顺杆子照顾他,名正言顺的赖着不走。

  这天,班如初顺利闯三宫,冲到爹娘床前后,愣了。

  两个人满头鲜花,外衣也没褪,和衣歪在榻上,手牵着手,睡得正香。

  长沁眯着眼笑,眼尾淡淡一条细纹,轻声道:“小殿下,皇上跟沈帝君半个时辰前刚回来,才睡下没多久,殿下今日,就别来。”

  “他俩哪去了?”

  “夜游赏花。”长沁笑着回答。

  储君显然没料到,他俩能疯到晚上不睡,打着灯去看花。

  “啊……可现在有什么花能看?又不是春夏时节……”

  长沁捂着嘴笑。

  储君悻悻转身,走到门口,又毅然回头,哈哈笑着,扑在二人中间。

  他俩赏了一夜花,心情自然不错,也就是说,今日肯定不会骂她。

  果然,如她所料,班曦睁开眼,并没有责骂她。

  班曦搂过女儿,摸着她的头发,轻轻亲了亲她的女儿。

  “小好……有好就是好。”班曦低语道。

  “诶?”这过头的温柔让储君发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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