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梦一场_替身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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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梦一场

  人一生会做许多梦,有很多只有来历,却无结果。想起时,虚无缥缈,更多的是遗忘。

  “大公子,沈大人叮嘱了,在大人回府之前,您跟二公子哪都不能去。”

  “知道了。”他点了点头,问道,“还有,东宫那边……有消息吗?”

  “奴才不知。”

  他换了衣服,又问:“知意呢?”

  “二公子说身子不适,歇下了。”

  他找到了身子不适的沈知意,不知为何,尽管兄弟多年了,但每次推门看见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还是会感到厌恶。

  这是他压在心底的秘密,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但兄弟俩心照不宣。

  从没有见过那对双生子会如此相像,他们的父亲曾试图不靠言语和衣衫分辨他们,但放弃了。

  从那时起,他们两个就越来越像相斥的两面,他对自己的要求几乎苛刻,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一点瑕疵,而沈知意也一样,一面学着他,一面却像更黑暗的地方坠落。

  他总有一天,会让旁人分辨清,再不会弄错。

  即便脱了衣服也一样。

  这次推开门,看到沈知意,他心中一惊。

  他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隐约有种念头,这应该是最后了。

  沈知意像只鬼魅,幽幽开口:“要不要去东宫?”

  “父亲说了,他回来之前,我们哪都不能去,咳咳……”他突然咳了起来。

  沈知意很开心,露出了一种奇怪的微笑:“真稀奇啊……你竟然也会生病。”

  听了沈知意的话,他喃喃道:“水那么凉,她会不会……”

  时间似在流动。

  他再抬头时,眼前的沈知意只剩下朦胧的一道灰影。

  “想去见她吗?”沈知意慢慢说,“换了衣服,你就能去见她,她不是说,自己不靠衣服也能分得出你我吗?你怕什么。”

  他再低头时,身上的浅衣已换作深衣。

  “记得,学像点。”床上的那道人影说道,“像我了,它才会看错。”

  “我知道。”他回答道,“若是被认出,可是欺君之罪。”

  他正要出门,那道黑影拉住了他的衣摆。

  他皱眉回头,那黑影说:“你现在是沈知意。”

  “是,我现在要代你受罚,松手,要走了,爹在前厅等着呢。”

  “哈哈哈哈……”黑影笑了起来,“你要代我受的还有很多,喂,可别忘了你是谁。”

  “什么?”

  “别忘了你是谁。”那黑影说,“沈知行,别忘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恩还了后,来世就不必与你做兄弟了,就此别过。”

  “什么……恩?”

  “前世救命恩,这世沈知行本是夭折之命,我剩下的寿数你拿去吧,救命恩我报了。只是抱歉,我这个人天生恶贯满盈,想来这寿数也不是白给……你顶了我这世的命,自然要替我还账。”

  “……知意?”

  “无论男女,为帝者,自私多疑是本性。你把她当小姑娘,可她却是帝王……以后,就看你的运气了。”

  黑影松开了手。

  院里,惊鹿中积满了水,“砰”的一声,惊醒了梦中人。

  他睁开眼睛,回到了幽静的南华殿,呆望着斑驳的淡红雕花顶,好久之后,他嘴角缓缓一动,一行泪流下。

  他想起多年前去瑞王府,瑞王却不是很喜欢他和他的兄弟。

  一次,他问道:“舅父是不喜欢我们吗?”

  瑞王胡须飘着,说道:“我修道多年,有许多事已经看淡。”

  “那舅父怎还会因想念,接我们到凉州来?”

  “你们身上缠有太多的尘缘……双生子,妹妹诞下你们后,我就知道,你们有自己的因果。”

  “什么因果?”

  “前世因果与今世尘缘相缠,你啊……注定要经历入世的苦痛。”

  “那知意呢?”

  “他欠你一命,还了,自会出世,从此了尘缘,无债一身轻。”

  “唉……舅父你净会说胡话吓唬我们。”

  瑞王轻轻笑:“入世之人,又是要陪在天命身旁,你以后自会知道这凡间的路多坎坷。”

  沈知意吃吃笑着:“就让他入世呗,要不怎么说,人呢,死了干净。”

  “说话忌讳点。”他连忙替沈知意呸了一声。

  “我与这老头虽不同道,想法却一样,这无聊人间还有什么稀奇,是劫是报,赶紧来,债还完了,我好自在死。”

  殿门推开,有人轻轻放了今日的饭食和一碗补药,就又消失不见。

  他知道,这几日,都是这些看不见踪影的人在照顾他。

  他慢慢走过去,一手拉着衣袖,弯腰端起托盘,又无奈放下。

  他翻开自己的双手,扒高衣袖看了手腕山的疤痕,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是他太傻。

  他甚至想念起那张简陋的琴,怀念他窗下提笔写诗的往昔。

  如今,他连端起一碗药都吃力。

  他放下碗,走到院子中,天阴着,有微风,风嗅起来,是湿润的。

  要下雨了。

  南华宫的院子中有一处荒废许久的莲花池,流水缓慢,除了爬满池壁的青苔,没有一支花,一条游鱼,像极了一滩死水。

  他坐下来,掏出一只小荷包,前几日,照顾他的暗卫们放在门口的。

  荷包里是班曦的那串海蓝宝手串。

  他出神地望着这些珠子,心里沉甸甸的,思绪却乱作一团。

  回稷山吧。

  等她回来,他就把她的东西还给她,带上银钱,孤老稷山。

  班曦回宫后,第一个求见的是河阳。

  她把近日的政事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说了,班曦压下心头的烦躁,坐下来听完。

  长沁忙里忙外,张罗着午膳。

  政事交接完,班曦问:“中宫的事,都知道了吧?”

  河阳公主轮椅吱吱呀呀响了起来,离近了,从怀中拿出一张纸。

  她道:“之前我见晁统领押了中宫的掌事和茶都尉,就知这事,陛下应该是知道了。这事,也是刑部失职……我们已经拿问了与帝君近侍银钱同一个监房的凶犯,那人供出了他的所作所为,包括叩舌杀害银钱,都是常姓典狱长指使。常姓典狱长是关府的门人,听闻晁统领拿了茶都尉后,也都招了。”

  班曦不想听这些,她懒得抬眼皮,沉声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这是前几日,沈帝君入昭狱前给我的血书。”

  班曦眼皮一跳,不敢碰。

  她看见了那一角的猩红,那一星红像针尖一样扎在她身上,她的手抖了起来。

  “帝君拿手指画下的,过后我突然觉得这字……很熟悉。”河阳公主从袖口中又掏出一张纸,“回府后,找了找当年知行那孩子送我的生辰礼。”

  她抖开一副字画:“里面这几个字,跟血书上一样。所以……”

  河阳公主抬头,温温婉婉问道:“陛下,宫里那个,是知行吧。”

  班曦心停跳了一瞬,脸紧绷着。

  她的手指紧紧抠着把手,许久之后,她长舒一口气,接过那封血书展开看了眼,那血字烫眼。

  她脸色发白,仔细叠了塞进怀里,慌张道:“不一定……”

  河阳公主道:“有些细节,旁人看不出,陛下应该可以。”

  班曦低语道:“不……你又知道什么?”

  她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如何面对。

  她把宫里的那个人,当了那么久的沈知意,一切都相像之处,都会当作沈知意来想。

  可如今,这个世界却变了,仿佛每一缕风每一捧土,都在暗示她,身边的那个人,一直是她的知行。

  “可笑。”班曦说道。

  她该如何验证?那昏在她宫前,被她一脚跨过,忽略掉的那个身穿黑衣的人,又怎么变成了沈知行?

  “知行早死了。”河阳公主听到她嗫嚅着。

  河阳微微怔了怔,若有所思道:“他这个遗忘症,可有好转?”

  班曦好久没说话。

  河阳道:“另外……我听晁统领说过,如今那孩子安置在南华宫附近,由陛下留下的暗卫照顾,四周插了龙旗,想来照顾的应该细致。但到底只是个废弃的宫所,既然陛下回来了,早点把人接回来好好照料才是。”

  “朕知道。”班曦说完,站了起来,似是想走,又似是不知道要去何处,原地换了会儿腿,说道,“朕……去南边走走。”

  河阳公主松了口气,说道:“正是,陛下也该好好见一见人……华清宫宫女的事,三司还在查,茶青方虽未说什么,但那名叫朱砂的宫女已经松口,想来也能水落石出,给陛下一个交待了。”

  “去查。”班曦冷着脸道,“尽快给朕查清,缺什么,有什么难处,来问朕就是,不必怕牵连过众,给朕……彻查。”

  她说完,匆匆跃下台阶,身影极快地消失在回廊尽头,长沁小跑着,远远跟着。

  班曦走到的南华宫,路程很远,长沁三番五次停下来掐着腰喘气,却不见班曦停。

  她似是不知累,一股绳儿牵着她往南华宫走。

  可到了门口,猛然看见一身粗布白衣的他坐在池边,她心里却怯怯的怕了起来,明明一只脚已经跨进去了,可她却转身又逃了出来,背着身站在南华宫外楞楞发了会儿呆,等长沁赶到,见班曦抬手擦了泪。

  长沁假装没看见,轻声道:“陛下,咱们进去吧,今日风大还阴天,别让帝君等久了……”

  “今日我……”班曦突然垮了肩膀,像个平平凡凡的小姑娘,睫毛被泪水浸润。

  今日就算了吧,我不敢见他。

  可后半句,怎么也说不出。

  不舍得离开,也不敢进去。

  班曦在门外踟蹰,最终,她一把推开长沁:“离远些……”

  她心一横,闭上眼踏了进去。

  之后,再也不敢靠近,就隔着那方光秃秃的莲池要看着他。

  “是谁,是谁……告诉我你是谁……”她的心中疯狂念着这句话,仿佛要成魔。

  那人仿佛坐在彼岸,离她很远。

  第一丝雨落进莲池,他被雨声惊扰,也看到了立在这头的人。

  他向这边望过来。

  班曦张了张口,也像哑了一样,半个声音都挤不出来。

  嗓子发涩,涩到几乎要往外渗血。

  她的目光落在这方莲池上。

  雨下了起来。

  她抬起手阻止了跑来撑伞的长沁。

  “出去,朕不喊,不许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应该可以追夫火葬场了!!!大雨都浇不灭的那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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