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摄梦,摄梦,入他人梦,摄他人生_开局被丧尸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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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摄梦,摄梦,入他人梦,摄他人生

  ......

  “等等!摄梦术!”

  洪屠苏放下断臂,忽然明白,这摄梦术还真是邪门。

  原本他以为这摄梦术只是以一个第三人称的视角,进入他人梦境去做一个观测者。

  谁知道这个术这么莽,直接取代了梦境主人的意识。

  太霸道了!

  不过这样一来也是有好处的,主人公的意识被取代,那么当梦境主人醒来之时,便会忘记关于这场梦的一切记忆。

  甚至连有没有做梦都可能不记得了。

  刺目的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天上却不见太阳。

  梦里的世界,土地都是赤黄色的,如同焦火烘烤过一般。

  烫脚!

  他有些忍受不了,放眼望去,一片又一片的赤地,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向着四周无限延伸。

  洪屠苏有些疑惑了,这梦境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

  不过,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赤地干旱,经年少雨,土地呈现荒漠化也是很正常。

  农民哪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一门心思都放在土地上。

  土地没了收成,上头的地主家那,就不好交代,交不上粮食,来年保不准就少了两块地种,那可是要老命的啊。

  地主上头还有氏族,也需要交粮,交不上粮食,就继续克扣农民。

  氏族再交官邸,官邸上贡朝廷,朝廷每年还要给大明朝缴纳金银钱税。

  这一套下来,农民作为最底层,最卑微的生物链末端,日日都想着能够天天丰收。

  世道凄凉,贫民百姓贱如刍狗。

  这梦里的千里赤地,万里火烧云就是所有农民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洪屠苏不知方向,梦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四季变换,没有人,没有物。

  只有无尽的心灵荒漠。

  之前,他悲愤于百姓的境遇,感到很是不甘,却少有感同身受的时候。

  唯一感触最深的经历,就是自己饿死在小巷之中。

  可那也缺少代入感,三天挨饿,那是前身所经历的绝望。

  当他穿越过来之时,前身已经将绝望带入了死亡。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拾人牙慧的小偷罢了。

  偷了他那瘦弱的身体,偷了他那苟且的灵魂。

  而这次,自己在别人的梦中成了主角,第一次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无情与心中的无限绝望。

  这个断臂者就如同一位孤独的彷徨者,在这片贫瘠的荒漠中不断寻找,不断求索。

  他在寻找水源?

  不,他在寻找生的希望!

  行走、奔跑、跌倒、站起、躺下、思考。

  洪屠苏在这个赤地梦境世界不断前进摸索,可就是找不到源头。

  他把这场梦境,当做了一次人生苦旅,想和一个人感同身受,发生共鸣的最好方法就是——将他人的苦痛、悲欢都一一经历个遍。

  【应如是住】

  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想自己应该想的事情。

  【如是降伏其心】

  去体会,去感悟断臂者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佛家喜欢用悟,不行千里,不积跬步,心想便能事成。

  他不喜欢佛家这个态度,无关信仰,只许三观。

  是的,三观不合罢了,相比佛家,他更喜欢道家。

  能干事实,还没有疏离感,亲和环境,道法自然。

  当然这不妨碍他用佛家的思想来诠释自己现在要做的事。

  他坐在赤地上,敲了敲有些发酸的腿部。

  没想到这梦里,居然也能感受到腿部行走过久的酸痛,非常真实,如同真的一般。

  一番敲打过后,腿酸得到些许缓解,他目视没有尽头的远方,目光坚定,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

  “既然下定决心,去历一遍他人苦,那便不能回头了,走着!”

  荒漠之上的独臂者转身,毫无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身后。

  再回头时,目光坚定,眼中只剩下风雨兼程与不败的信念。

  他抬腿朝着光照耀的地方,出发了。

  一步、两步、三步......

  一分钟、一小时、一天.....

  时间似乎在无尽的旅途中被感知混淆了,他也忘了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多长。

  好像走了很久,又好似才刚刚出发。

  这个梦境,俨然成为了一个时间闭环,困住了这位忽然闯入的摄梦人。

  旅途虽然枯燥乏味,但风景也并非一成不变。

  在这场漫长的旅途中,他看到了一片化为赤地的废墟,看那轮廓,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似的。

  他一拍脑袋,扯了扯嘴角,想笑,又好像有些笑不出来,最后生硬地扯成了苦笑。

  他记起来了,那是自己任务的目的地,东莱城。

  他观察过现在的东莱城门,很多地方都才打进泥膏和草木石头,应该是最近才修建完善好的。

  而在旅途中看到的那片废墟,应该是日本入侵朝鲜,壬辰卫国战争时期的东莱。

  只不过,现实的东莱很明显没有完全破败,可在这梦中,却如同已经化为历史尘埃一般。

  洪屠苏看着那片满是历史厚重感的废墟,喃喃道:

  “在他的眼中,可能现在的东莱已经随着那场战争死去了吧....”

  就在白天,他去贫民窑内打探情报的时候,在其中得到一个消息:

  “东莱新府州上任,据说也姓赵。”

  这赵氏家族实事不干,官斗斗得挺狠,连触手都伸得这么远。

  就连最北边的东莱都被纳入囊中。

  可以想象,这权倾朝野的家族到底多么可怕。

  跨过梦中东莱废墟,如同跨过一段历史,看到一段过往。

  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的史诗感。

  废墟遗迹远去,赤地再次变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被水淹没的稻田!

  按照自然规律,这些早稻都应该被淹死了。

  忽然!

  早稻开始拔高,今天,他有幸看到了一次万物极速生长的宏伟画面。

  早稻长啊,长。

  不一会儿,便窜到了三米高,如同一颗颗青年小树。

  苍劲挺拔,碧绿的叶子在光的照耀下青翠欲滴,充满生机与活力。

  这如同格林童话般的画面,让他发出了阵阵惊叹。

  他想到,这应该就是这位独臂农民,做梦都想梦到的画面吧。

  三米高的稻子,满到溢出的水田,肥沃的土壤。

  和这个赤色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合理。

  稻田后面,有着一间小屋,里面住着一位年轻的妇人,看不清脸庞,但身姿婀娜惟妙。

  妇人正在捣衣,身下是一条清溪,头顶是遮住光的石桥,边上有两个孩童正在玩耍,一男一女。

  【小桥流水人家】,此情此景,在洪屠苏脑海中瞬间蹦出了这个词汇。

  再看小房子,屋顶插着一根笔直漆黑的竹子,白白的气缓缓从竹筒口飘出。

  洪屠苏有印象,他小时候经常看到,在杭城老家。

  那是人间烟火,那是世间温暖。

  那是,家的气息。

  他的眼眶忽然湿润,随后泪如雨下。

  这一瞬,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带入进去了,不再是一个占有他人身体,却多了一种莫名隔阂感的路人。

  梦开始变得更加真实起来,但四周的景象似乎更加模糊化了。

  突然,一双温暖娇小的手,环住了他的面部。

  轻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带着湿热的气,如沐春风,拂过他的面颊,他的心扉。

  “阿大,你怎么哭了?”

  当听到阿大这个词汇的时候,不知为何,原本快要止住的泪腺,如同决堤一般,再也停不下来了。

  阿大,阿大。

  “原来你的名字叫阿大吗....”

  洪屠苏讷讷地楞在原地。

  面庞的温度逐渐抽离,在最后离开之时,轻轻勾住了他的耳畔,似乎很是留恋。

  耳畔的最后一抹余温消失。

  他睁开双眼。

  眼前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但似乎又少了点什么。

  对了!少了人吧!

  捣衣的妇人不见了,孩童不见了,连鸡犬之声也消失了。

  世界回归寂静,依旧无声。

  “哗啦啦!!”

  前方传来巨大的声响,似乎是前面的稻田发生了变化。

  洪屠苏快步赶去,刚好看见了一场凋零的盛景。

  三米高的早稻,快速从碧绿青苍向着枯黄残败走去。

  生命在一瞬间,走到了尽头。

  凄厉却又充满了华美。

  呆滞地看着这番剧变,倏然,一股强烈的波动,从这具身体的灵魂深处传来。

  仿佛有一道声音在他心中呐喊:

  救救它们!

  救救它们!!

  救救它们!!!

  呐喊声越来越响,他把控这具身体的力度正在逐渐减小。

  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迈动起来,朝着稻田的方向走去。

  脚步加快,到了最后,不受控制地,疯了一般向麦田跑去。

  如同一位保家卫国,勇猛杀敌的战士一般,想要保卫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脚至稻田,稻已成灰。

  他看着满田的稻灰,再次无声地哭泣。

  男儿生于天地间,本应顶天立地,哭泣,会被不齿。

  然而这个男人,这具身体,却在这个地方哭泣了两次。

  一次是为那妇人,一次是为这三米参天水稻。

  满天的灰飞在天空中自由飘散。

  一阵风过,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像是一种盛情邀请。

  只见那灰飞居然在天空之中汇聚成了一个“国”字!

  龙飞凤舞,四平八稳。

  灵魂的悸动停止,洪屠苏趁机发动摄梦,夺回了身体的主动权。

  他忽然醒悟,这个梦境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了。

  外景的虚化更加严重,再加上眼前的稻田。

  他转身,朝着小屋跑去,他不知道为何要这这样做,只知道,在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暗示自己,朝着小屋跑去,那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周围环境飞速模糊,如同一块破碎的镜子,天空,赤地,房屋都在碎裂。

  并且随着他靠近房屋的步伐,碎裂愈发加速。

  当他彻底抵达房间内时,周围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天地破裂,俨然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

  梦,即将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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