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_揽星入梦[男暗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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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2章

  “进来吧。”灶火没关,电饭煲发出‘叮铃铃’的完成提示音,侧身让他进屋后,林曼星关好门赶紧跑回厨房,“你随便坐,厨房离不开人。”

  边朗卸包,撸袖进来,“我帮你吧?”

  “你把这些胡萝卜切成滚刀块。”林曼星分他一块菜板和刀,又放了个铁盆,“切好放这里。”

  边朗修长、有力的手指在这刻变得累赘,握着胡萝卜的左手用足劲,手臂和手背都爆出青筋,胡萝卜仍是有自己想法地乱滚。

  ‘哒’、‘哒’……

  菜刀落在木板,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声又一声,间隔还有点长。

  “笨蛋。”林曼星看了会,忍不住哼笑出声,“胡萝卜跟你有仇?你这么用力捏容易打滑呀。轻轻按住就好。”

  边朗撇嘴咬唇,眼见不耐烦的‘啧’都到嘴边了,又拧眉生咽下去,身子侧向她,“那怎么切?教我。”

  本以为他是样样擅长的全能少爷,竟然栽倒在一根小小胡萝卜面前,林曼星得意一笑,下颌微扬,“这是求教的态度?”

  操作台低,边朗是岔腿,垮腰站的。

  话音落,他两腿并拢,收腹站直,恭谦地垂头,舌头也捋直了,一改吊儿郎当的语气,“我不会。麻烦林老师演示给我看。”

  “这还差不多。”林曼星昂头挺胸,垫着脚,轻盈又高贵地跳到他身边,动作堪比芭蕾舞演员入场,“看好啦!老师只演示一次。”

  她手掌小,手指粗短,包不住他的,只是堪堪贴着。

  左手轻打他手背,示意他松手,待边朗松开,再捏着他指头教,“手掌别塌,指头按着就行。”右手和他一起握住刀把,抬手带着他一起切,“看。右手切,左手退。切一刀,滚一下萝卜。这就叫滚刀块。懂了吗?”

  “好像不太懂?”

  “哎呀。怎么这么笨呀!”

  难得有机会这么理直气壮地抱怨他的笨拙,当然不能放过。

  大少爷有多少傲气,在不擅长的厨艺面前也得低头,一言不发地站在身后,眼眸低垂地认真学。

  没有灶眼开着,立在旁边的落地扇开到最大档。

  怎么还是这么热呢?

  林曼星手臂发黏,温热的汗液像小蚂蚁在肌肤跑动,痒痒的。她侧目,发现边朗似舒展开的狗皮膏药紧贴着她。

  原本她只是侧身站在旁边指点,狗人非让她演示。他松开握刀的手,趁林曼星走近调整他捏胡萝卜的左手,右手迅速抬起,装没事地重新握刀,横在身侧的胳膊截断她的退路,将人圈进怀里。

  大概在他低头的那刻,计划就已生成。而林曼星被得意冲昏头脑,主动撞入他的陷阱。

  “林老师,我切得好么?”狗人下颌抵在她肩膀,贴耳询问,故意用闭口音作结尾,闭合的嘴唇擦过耳廓,寻常问话变缱绻情话。

  林曼星缩了下脖子,伸手推他,手掌抚上他手臂,偏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眸,似有水波晃动,认真学习的小狗在等夸奖,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她咽唾沫,敷衍作答:“一般吧。”

  “手拿开。我要去做事了。”

  “对男朋友这么冷淡?”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暧昧到在所有人眼里早该是一对了,林曼星听到这个称呼仍是不适,鸡皮疙瘩悄然爬满手臂。

  不想让他看出不舒服的小情绪,她抿唇低下头。

  边朗松手,主动给台阶,“九点了,快点弄完,我开车送你过去。”

  大少爷厨艺不佳,不会用巧劲,但有一股子蛮力,主动包揽所有重活、累活。

  黑T袖子撸到肩膀,手臂肌肉随着颠勺的动作一松一紧。

  接连起了三锅菜,汗水浸透睫毛,视线模糊,他弓身低头,撩起衣服擦汗。圆润的汗珠顺着人鱼线滚入休闲裤,又被松紧带拦截,洇出一道规整的深色条纹。

  怪不得只是晾衣服都会有人看。

  身材是真的好。

  边朗扭头,“看什么?”

  林曼星收敛视线,又咽了口唾沫,“没、没什么。”

  边朗握住锅把抬起来,菜扣进铁盆,“最后一道了吧?”

  “嗯。端出去分装吧。”

  “烫。”边朗关火,挤开林曼星,端走铁盆,“你去拿快餐盒。”

  火爆大头菜、肉沫茄子、胡萝卜炖肉、西红柿炒蛋,四个菜各一勺,装在一盒,搭配一盒米饭卖十块。

  一天做六十份,十五份给林励阳聘请的工人,剩下的在附近摆摊卖掉。

  一天能赚一百五。

  一个假期差不多能赚回三年的补习费。

  大砂锅熬着绿豆稀粥。

  林曼星撒入白糖,又掺进一些水,搅合均匀,装入快餐盒。

  这个是送的糖水。

  边朗装好要往箱子里放。

  林曼星提醒:“饭菜要放泡沫箱,糖水不用保温放塑料箱。”

  之前只有她一个人,她要下楼四趟才能把东西搬下去,再打车去工地。现在有边朗,两人一趟就搬下来了。

  开车行至工地刚十一点,不到工人休息时间。

  林曼星分出十五份,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放在泡沫箱上,“这个是给爸爸的。”

  边朗交出车钥匙,抱着泡沫箱走远。

  的士怕绕不出商圈,只停在外围。

  林曼星都是把泡沫箱堆到带滚轮的塑料箱上,扶着慢慢推进来卖盒饭。

  今天,车子停在中庭的路面停车位,距离店面更近。

  后备箱一开,插上盒饭的牌子,就陆续有人来购买。

  不到十分钟,全卖完了。

  边朗小跑回来,“这么快?”

  林曼星拍他肩膀,“走吧!开车去市场。下午肉会降价,我要买一些存冰箱。”

  回到家,两人坐在客厅算钱。

  连续算了三遍,都少五十。

  边朗问:“是不是买菜的时候用掉了?”

  林曼星摇头,“没有呀。收入和支出又不是一栏。今天电子账单收入是三百五,还有五个用现金的。”

  “有人逃单了?”

  “不至于吧?我卖盒饭快一个月了,还没遇到逃单的。可能是今天卖得太快,有谁漏付了吧?看明天会不会回来补钱。”

  而后一周,边朗准时八点到林家报道,帮忙颠勺、分装,再开车送去工地。

  附近有四五个卖盒饭的。

  林曼星到得最早,也最快卖完。

  可她一点不开心。

  连续一周都有人没给钱,打开金钱到账的语音提醒,仍是有人趁乱逃单。

  “啊!今天又少三十块!好惨阿。我都没什么赚钱了,为什么还这样啊!”

  最开始,林曼星送的是矿泉水。

  来买盒饭的多是附近搞装修的工人,体力消耗大,又长时间在室外工作,夏天热,她觉得好辛苦,才特意起早一小时熬绿豆汤作甜汤送。

  好心换来逃单,林曼星甩开计算器,抱腿窝进沙发生闷气。

  “我这边还有十块。”边朗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我没零钱。用支付宝转你?”

  林曼星怔住,“这是什么意思?”

  边朗解释:“今天有个工人兜里全是零钱,掏半天,还差五毛,我就说请他了。”

  “天呐!大少爷可真是好心肠……”泛滥的善心容易滋生麻烦,但边朗不是故意的,林曼星没收钱,摆手作罢,“下次要送,要跟我说一声噢。”

  “嗯。我不乱来了。”

  “没有怪你的意思啦。”林曼星耸肩,“看有困难想一把是很自然的。而且我们不靠这个生活,只是做兼职。就……还好吧。”

  “那个人长什么样啊?”

  “短头发,左脸有一道疤……”

  “天啦!”林曼星扶额,再次叫开,“别告诉我那人嘴唇上有一颗痣。”

  边朗点头,“上面还一撮毛。”

  “笨蛋。你被骗了啦。”

  “啊?”

  “那个人我知道。跟我爸一样是小包,才不困难呢!他每天开车来监工的,车子就停在地下车库”

  “他也没说自己困难。是我……”

  林曼星叹气,起身捏着他肩膀揉,“我知道为什么最近会有逃单的了。之前我一个人推东西去卖,他们觉得我一个小姑娘勤工俭学不容易,都来照顾我的生意。这几天,你开着宾利进出,又出手阔绰,他们就会觉得我们是下凡体验生活的,不差这一点钱。”

  “怎么会这样……”小狗眼中星点消散,脑袋低垂。

  林曼星坐到他面前,“狗子,别这样嘛……”

  跟着去了几次工地,听到有人夸他炒的菜好吃,小狗尾巴快翘到天边,今天买了曲奇饼分装到快餐里。

  处于沮丧中,脑袋变得好沉。

  林曼星两手捧着他下颌,试了几次都没捧起来,改为戳他腹肌,“抬头嘛。让我看看你……”

  边朗后仰,靠在椅背,扯出抹勉强的笑。

  今天没卷袖子,袖口有一摊黄色的污渍,林曼星伸手去摸,又收手,贴到鼻下嗅。

  是云南白药的味道。

  她撸起他的袖子,斜贴着块胶布。

  “拉伤了?”

  林曼星没力气,做饭都是分成好几份炒熟。这一周是边朗颠勺,几道菜都是一锅出,节省不少时间。

  “没事。”边朗放下袖子。

  “狗子,一直都是你给我上课,今天我也给你上一课吧。”

  “什么?”

  “我问你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为哪两种?”

  “男生、女生?”

  “不对。”

  “中老年和青幼年?”

  “是好人和坏人啦!笨蛋。不管什么职业,什么性别,来自哪个地域,有钱还是没钱,都有好人、坏人。咱们运气不好,遇到坏人了。不要因为这样就自我怀疑,善良没有错,是他们配不上你的善良。”

  “不要不开心啦!”林曼星戳他腹肌,又戳咯吱窝,可惜狗人没痒痒肉,全身都是坚实的肌肉,此刻大概是心情不佳,绷得硬邦邦的,戳得她指头好痛,“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开心一点啊?”

  “能抱抱你吗?”

  “不!可!以!”

  “哦……”

  “喂!狗子,你要去哪啊?”

  “刷锅。”

  林曼星随手从窗台晾晒的蒜里挑了一头,撕开外层薄膜,掰一瓣就念叨一句——

  “抱他。”

  “不抱他。”

  ……

  “抱!他!”

  “这个不算,再来一个。”

  窗台的蒜头都扒光了,无论是以哪种选项开头,结果全是‘抱他’。

  拿到蒜头的一刻,林曼星就清楚心里的答案。

  可能是蒜头都觉得她过分冷淡,在为边朗鸣不平。

  常靠在他怀里小憩,林曼星对他的怀抱并不陌生,甚至还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像漂泊的蒲公英找到栖息的大地。

  换了身份,本该更为亲密,她却越发犹豫。

  好烦呀!

  谈恋爱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呀!

  林曼星起身,两手环胸,往门框一靠。

  一周前听不懂何为滚刀块的人现在站在厨房里刷碗,若是郑兰看到,肯定扑上来以‘少爷的手怎么能干粗活’为由收走锅刷。

  她也在心里骂自己。

  活在云端的人都在折腰,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林曼星揉脸,脸颊好热,想到要去抱他,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紧张又兴奋,迈出的步子踩着门槛,没两秒又收回来。

  反复几次。

  她深吸一口气,木偶般僵硬地提步走近。

  将要碰上的一刻,边朗侧身,林曼星两手在空中划了一圈,人也扭腰转了一轮。

  “你干嘛?在厨房跳芭蕾?”

  “我拿杯子倒水啦!”林曼星打开碗柜,拿出两个人的杯子,挤入一点秋梨膏,倒水搅开,举高凑到边朗嘴边,“今天辛苦你了。喝吧。”

  “不喝蜂蜜水。”

  “这是秋梨膏!”

  “有蜂蜜味……”

  “快点张嘴!!”

  边朗岔腿,蹲下一些,配合着喝完那杯水。

  “好喝吧?”

  “不好喝。”

  “哼。狗人。”

  “怎么不去客厅看电视?”

  “就……”林曼星不敢看他,低头盯住杯子,四指绕着把柄慢慢攥紧,拇指扣开商标,摁回去,又扣开,中断几次,才声如细蚊地勉强说完,“想在这陪男朋友……”

  “男朋友不用你陪。星星去客厅吹空调吧。”

  “那你有需要再叫我。”

  “好。去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找出问题所在,边朗不再开车,两人乘的士去工地,也换了个地方卖盒饭。

  商圈东区有一个盒饭摊位,卖十二一份。

  林曼星一来,对方的生意大受影响。

  没两天,两边都变成十元一份。

  商圈是新建的,商铺全在装修中,工人多,吃饭的地方少,对盒饭有需求,多站一会都是能卖完的。

  林曼星是后来的,心里过意不去,每天会多做一份送对方。

  那个阿姨人很好,也会给她一份作为交换。

  有次,两人同时卖完,林曼星说他们要打车,可以捎阿姨一程,问她要去哪。

  阿姨刚张嘴,被人厉声打断,“臭婆娘,怎么钱越来越少了?”一个穿背心、工装裤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走近,挑开保温被,“不是都卖完了嘛!”

  “我现在卖十元一份,所以钱少。”

  “卖的便宜,你不会料放少一点?妈的,怎么脑袋不会转弯啊。”他伸手,不耐烦地催,“身上有多少钱都给我,今天老张赢了我三把,我必须赢回来。”

  “就三百。”

  “全给我!”男人抢过散钱,数了数,眉头紧锁,不信只有这么点,伸手去扯腰包。阿姨不太配合,他拧了她胳膊一下,硬是扯走腰包,仔细检查,确认没钱才丢进泡沫箱。

  “我还要坐公交……”

  “坐个P。就两三公里。走回去好了。”

  林曼星抓着边朗手臂摇,小声抱怨:“怎么这样呀……”

  边朗走过去,“附近都是出市的省|道、国|道,货车很多,红绿灯又少,走路不安全。”

  “黄毛杂种也配教育老子?”

  边朗挺直背脊,登时比对方高出一头,凤眸微蹙,闪出一道凛冽的寒光,两手攥拳,手臂的肌肉跳动,后槽牙磨了磨,“嘴巴放干净点。”

  “老子的家务事不要你管。”男人咽唾沫,后退两步,拽过阿姨,“快跟老子走!”

  阿姨低头收拾泡沫箱。

  边朗叹气,伸手去扶了一把,两指夹着张百元钞票,悄悄塞到泡沫箱里,阿姨用口型道谢。

  边朗回以浅笑。

  晚上回到家,林曼星仍在想这件事。

  那个人她见过,好像是林励阳请的水泥工。

  饭桌上,她主动提起。

  “我看那个叔叔好像会打老婆。”

  “那怎么了?”林励阳不以为意,“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在你手下干活嘛……”

  “少打听别人的家务事,两口子的事你个小孩懂什么。”

  “打人就是不对嘛。”

  “又没打死。”

  两人有思想上的鸿沟,对话再进行不下去,林曼星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不仅帮不上忙,还打碎她对林励阳的最后一丝期望。

  扒拉几口饭,她忍不住问:“要是以后我结婚,对方也打我怎么办?”

  “那也得忍着。”

  “星星,别乱说。你都考上好学校了,以后会是老师呢。有这么好的工作,又乖乖的,怎么会被打呢?”

  “万一呢……”

  “怎么?你是交男朋友了?”

  “没有。”

  “那问那么多?吃完就去洗碗。然后早点睡觉。”

  “哦……”

  林曼星起身收拾碗筷,安琪接下,“星星白天做饭好辛苦,晚上不要洗碗了,早点去休息吧。”

  林曼星关进房间,打开电脑查新闻。

  关于家|暴的。

  网页一开,涌入几十万相关信息。

  林曼星仰头,想身边的亲戚。

  她有个表姐去年离婚了,因为男方经常打骂她。消息传到林家,林励阳的评价是表姐太任性,有矛盾不去想怎么磨合,一下就离婚了。

  刚才父母的态度也很明了。

  未来她只能寄期望于嫁个好人家,如果真有矛盾,父母不会是她的后盾,至少林励阳不会是。

  如果是和边朗就不用担心这种事吧。

  两人刚恋爱,她就想到结婚了,面颊发烫,害羞地埋进枕头里。

  次日,边朗按时来敲门。

  安琪调休在家。

  “小朗快进来。”

  “安阿姨好。”

  边朗局促地搓手,略带抱歉地说:“我不知道您在家,不然应该买点东西上来的。”

  “不要这么客气嘛。这些天你帮星星做饭,是阿姨要买东西感谢你才对。”

  “没事。我和星星……”

  “边朗!!”

  林曼星慌忙跑来,以缺人手为由,推进厨房,“我没和爸妈说那件事。”

  边朗明知故问:“哪件事?”

  “就咱俩的事。”

  “咱俩什么事?”

  林曼星跺脚,压低声音,“谈恋爱啦!”

  “没事。不着急。”边朗揉她发顶,“我刚也没想说,只是说咱俩是好朋友不用计较那么多。”

  “怎么今天材料这么少?”

  “只做了工人和爸爸的份。我不卖盒饭了。”

  “为什么?”

  “不想抢阿姨的生意。算了。”

  “不去也好。我要开学了,没办法来帮忙,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林曼星瞪大眼睛,“开学?!现在才八月啊?”

  “夏江新生军训有三周。我明天要去报到了。”

  “这样啊……”

  “要不要来送我?”

  “去夏江吗?”

  “嗯。”

  “不要了吧。”

  “好。”

  “我……”

  林曼星还没从高考失利的打击里缓过劲,对高于她的大学有种天然的敬畏,觉得配不上。

  这话没法和边朗说,又不想他难过,支支吾吾半天。

  “没事的。”

  “嗯。”

  “你什么时候走?”

  “通知书说九月三号前报道,但我想早点去整理宿舍,去那么远,很多东西都要在当地买。我加了新生群,在等里面说开寝时间。”

  “确定时间告诉我。我去送你。”

  “嗯……”

  黎阳将班上同学的录取情况整理成表格,贴心地标在中|国|地|图上,长三角和珠三角扎堆,人名密密麻麻的。

  越往北,人越少。

  林曼星是走得最远的。

  茶冲市距离嘉禾三千多公里,飞机没直达,需要在宁波经停。

  若是有选择,谁不愿意离家近一些呢。

  地图的分布像成绩表,扎堆的是高分区,分散的是低分段。

  林曼星在低分段。

  将要愈合的伤口又被撕开。

  林曼星不擅长处理伤感情绪,也不想被人窥见她离开的落魄模样,不想要任何人送。

  丁咏珊和她被同一家大学录取,一个报的师范化学,一个报的应用化学。

  两人在一个学院,约好了一起去。

  她特意叮嘱丁咏珊别和边朗说。

  新生群通知开寝时间了。

  林曼星买了八月二十七日的飞机票,夏江的新生军训二十六日结束,时间踩得好精准,边朗正好能结束军训来送她。

  林曼星故意拖着不告诉他航班信息。

  直到出发前一天——

  [星]:我明天要走了。

  [阿朗]: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阿朗]:你什么时候买的机票?

  [星]:就刚买不久……

  [阿朗]:不想我去送你?

  [星]:不是。你在军训嘛。不想你分心。

  [阿朗]:随便你。

  [阿朗]:明天有很多新生活动,估计我也会很忙。

  [星]:嗯。

  [阿朗]:睡了。

  [星]:狗子。晚安。

  ……

  [星]:男朋友。晚安。

  等了十分钟,那边仍是没回。

  大概是不高兴了吧。

  明天要坐飞机了,要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面对未知的不安取代对大学生活期待,林曼星翻来覆去的,一直到闹铃响,才有了睡意。

  可安琪来敲门,催促她洗漱出发。

  买的早班机。

  四点半就得从家出发。

  天仍是黑的,街上特别安静,的士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机场。

  丁咏珊已经到了,在和父母道别。

  两人办理好托运,准备去安检。

  出门前,安琪泡了一杯蜂蜜水,寓意一路甜蜜,哄着林曼星喝完了。晃荡到这刻,肚子难受,她提出要去厕所。

  丁咏珊指着二楼的等候大厅,“我去上面等你。”

  机场的厕所很干净,安心地上完厕所,林曼星揉着肚子,走出来洗手。

  抬头照镜子,有人站在后面看她。

  她转身,“狗子?”

  边朗戴墨镜,套着飞行夹克,叉腰立在那,若不是身边没行李箱,一定会被认成出差的飞行员。

  林曼星小跑过去,“你今天不上课吗?”

  “练车。没走过机场线。开车走一次试试。”

  “这么早来练车啊?”

  “知道我来干嘛的,还问?”

  “来送我……”

  “想多了。来练车的。”

  狗人死不承认,林曼星也不再追问,早上喝的蜂蜜水在这刻起效,倏地填满心房,甜滋滋的。

  “吃早饭了吗?”

  “没有。”

  边朗递出一个麦当劳纸袋,“两个汉堡。你和丁咏珊分吧。”又掏出一个空水杯塞进她书包侧面,“等候区可以打热水。”

  “走吧。”

  “好。”

  林曼星突然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停下脚步,没等回头,他先制止:“别回头。直直走。有事用微|信。”

  边朗比她擅长处理离别。

  这刻要是停下了,怕是走不了了。

  林曼星深吸一口气,抹掉眼泪,闷头小跑进安检队伍。

  早班机人很少,安检不排队,没两分钟就通过了。

  乘扶梯到二楼,她才敢扶着栏杆,往下看。

  厕所门口空荡荡的,又扫了一圈一楼大厅,哪里都没他。

  走得好快呀。

  ‘嗡嗡’

  手机在口袋震动。

  林曼星点开微|信。

  边朗今天凌晨三点的时候回她了。

  有一条撤回。

  还有一条晚安。

  刚刚,他发来——

  [阿朗]:不要乱看,赶紧去找登机口。

  林曼星不死心地又扫了一圈一楼大厅。

  狗人好能藏噢。

  手机继续震动。

  [阿朗]:我没走,会在这看着你走。

  [阿朗]:星星,航班要起飞了,去排队吧。

  边朗脱掉惹眼的飞行夹克,绑在腰间,坐在一楼的咖啡厅仰头看她。在室内也戴墨镜,周围的人经过不免多看他几眼。他没在意,边发微|信催她登机,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暑假最长只有两个月。

  两个人分别最长也只有两个月。

  从没出过远门的人要去那么远,他很担心,整个暑假都在查茶冲市的信息,购物软件也全是相关的东西。

  可惜机票只限制二十公斤,她那么瘦,真要她多提一些,肯定喊苦喊累,他又没法帮她。

  想买的东西堆满购物车,准备等她到了那边,再下单邮寄过去。

  小不点消失在二楼,边朗慢慢低下头,昏暗的视野模糊一片。

  林曼星顺利登机,按要求关闭手机,收进口袋。

  口袋不知何时多了个硬物,她掏出来,是个小盒子,里面有一对海绵耳塞、两颗晕机药、几粒薄荷糖,还有一张小纸条。

  男朋友写给她的——

  ‘星星,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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