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天路_我当知青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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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天路

  大中和二中的交谈孙泉源自始至终都在听着,听得还很认真,听得也很清楚。他觉得这是大中以队长的身份在整二中和二中的父亲。二中和二中的父亲错在哪里?——不过也就是在队里没活干的时候,去给亲戚家做了一个小柜子和一个小饭桌。这两样东西合起来去买也花不了三十块钱。凭啥让他俩给队下三十块钱?这是大中根据自己的算法算出来的,没有经过三巨头商议,这是大中自己以队长名义作出的决定。这未免有些太霸道。生产队的事情真是队长一个人说了算吗?真要是队长一个人说了算,这岂不是一手遮天?连起码的民主都没有,哪有公平、公正可言?这不能服众。二中若跟他闹起来,大队知道内情,大中这队长只怕也当不成。

  刚下乡,大中跟孙泉源关系好的时候也曾对孙泉源说过:“队下的事情永远都说不清道不明。人老几辈儿都在沟里住,千丝万缕,勾扯不清,恩恩怨怨,谁知道哪一辈儿上有了啥事情,结下了啥冤仇?先辈儿人交待过,后辈儿人得势就会扯出这祸根,步步为营,向你逼进,踩你脚后根,挖坑让你跳,让你防不胜防,这就让人很揪心。”

  孙泉源当时就说:“这样也太小心眼儿了吧。这样的人谁还敢跟他共事儿呢?”

  大中回答孙泉源:“想共事儿在沟里,不想共事儿还是在沟里,反正都是在沟里,那就看谁比谁狠,谁比谁厉害了。谁能压过谁,谁看见谁就怯。这是人老几辈在一起弄事儿传下来的底气,这弄事儿的劲儿会传承。”

  大中这么说,他就是要压人一头了。他是这么说,他也这么做了。难不成二中的先人,跟大中家哪一辈先人有过节,没解决?没有。难不成二中当过小队干部,坑过大中家么?没听说过。二中没当过小队干部,下乡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说他做过恶。沟里的事情,大家整天在一起,即便有什么秘密,知青也早该知道了。到现在还没听说,那就是没有什么。这就真说不准大中为啥要整治二中了。没人说过大中好整人。不过通过观察,孙泉源已经断定大中不省事儿,是个喜欢弄事儿的人。上台先查上一届会计的账。大队为着安抚上一届会计,只好安排上一届会计到街里小学教书去:这没折腾住人家,倒给人家弄了个美差事。这是大中万没料到的,自然很生气。查来查去没问题,那账本还躺在小队办公窑里的桌抽斗里。大队会计跟大队抽出来查账那帮人也很不高兴。都跟大中说:“这样的会计咋能贪污呢?钱都没在他手里,他贪什么去?这账没一点问题。你这叫瞎猜疑。贪污要有证据。”

  就这大中还不信,还要查下去,他要查出问题。结果真查不出来,他也只好把账本锁到办公窑的桌抽斗里,占着队下一抽斗之地。

  俗话说:一年会计,十年不离。会计换届查账,这是国家规矩。这是生产队经济权力的交接手续。这不是整人,这跟整人没有一点关系。但大中把这看成是整人的契机。他把这看成是别人的小辫子,只要抓在手里,弄不死你,先折腾你;我是队长,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就是大中的为人之道。

  二中的为人跟大中正好相反:对人总是笑咪咪。即便对外人,也是笑脸相对,包括知青,他也看成弟兄。要不他媳妇在家闹腾,他咋能跑到街里请来了尤继红?可见这人很和善,很重人情。

  其实尤继红也是很有人情味儿的人。她从县城开会回来,跟队下做了汇报,去大队会计那儿做了报销,接着就到二中家来了,要看这两口是否已和好。听得二中嫂子说:队长因为二中去给她姨家做了两样家具,就要整二中和她老公公。尤继红把事情问清楚之后,觉得这事儿大中过分了。

  尤继红认为:走资本主义道路和给人帮忙是不同的,是有区别的。二中给他妻姨家帮忙做家具,不属于资本主义复辟。鼎叔害怕儿子手头不过关,担心毁了人家木料,前去帮忙,这也不属于资本主义复辟。这属于亲朋之间相互帮忙的正常关系。尤继红把她的看法、想法跟大中说了。并说明她不是为二中家求情,她是要给大中讲明资本主义和亲朋之间帮忙的不同。

  近一年,尤继红到街里受到了重用:在生产队当着妇女队长,在大队团支部当着委员,四边的群众都高看,自我感觉也跟在沟里时不一样,觉悟更是高了不少。

  过惯沟里生活,有着沟里眼光的大中,原本没把尤继红看在眼里。但近年来公社对知青的重视,他已看在眼里,有铭心的体会,若不然,国家怎么能给知青盖新房呢?

  好寻事儿的人,其实胆量也很小,跟人弄事,只不过是拣软的捏罢了。有人给二中撑腰,再去整二中就不合适。大中跟会计交待:把二中家这三十元记到账上。会计跟二中家是近门,再说,你队长说让给人家记上三十块钱账,凭空一说,哪可就能记上了。这也太想入非非了。想记,你自己去记好了。记上一笔欠账,这要有手续。那是钱,是不能马虎的。会计给大中讲了不能记账的道理。

  大中感觉到了孤立。他感觉他不能跟会计为敌,也不能跟尤继红为敌。会计是他的左膀右臂,尤继红已去了街里,尤继红是大队红人,他惹不起。再则尤继红也不是好惹的。他诺诺,他不犯犟,他不再吭声。自此风平浪静。

  有天,尤继红来沟里找孙泉源,要问这事儿该咋办。啥事儿?尤继红说:“娟儿姐给我来信了。信里提到,她的对象对她还是很不错,分手她还有些舍不得。可现在的情况是:两人的身份,地位明显不同了。部队上不让谈恋爱,但跟本部队以外的谈恋爱,部队上还是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是管不着。有人看上她,向他求爱了。是高干子弟,也是军人,后续安排也都想好了。这该咋办呢。让我给个说法。我想这事儿我也没经过,都说你见多识广的,你应该会给个合适回答。”

  孙泉源笑了。说:“你说这还真是难为住我了。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她是先到山海关,接着就拉到了青藏线。让我说:青藏线上有高干子弟,那是扯淡。你跟她说,先把是不是高干子弟弄清楚了,别上当受骗。”

  尤继红是很正统的人,她没有那么多花花点子,听得孙泉源这么说,觉得青藏线上没有高干子弟,也真是砍一斧,损百林。感觉孙泉源这话太过分。但这有没有高干子弟她也说不清。她只是说:“你这话过火了。那么长的青藏线上岂能没有一个高干子弟呢。”

  孙泉源笑说:“真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啥说了。这得让事实说话,你让娟儿姐跟你说吧。那是天路。她在天路上,你问他天路上有没有高干子弟,不就清楚了?”

  尤继红觉得有道理,嘿嘿笑笑,走了。

  过了几天,尤继红又来了,又问孙泉源:“你说,哪个级别算高干,这个定义搞清楚了,这是不是高干子弟也就不让娟儿姐作难了。”

  孙泉源也不知道,估摸着说:“高干看,团以上吧。或许师以上?军级应该是高干。谁知道呢。”

  尤继红呵呵笑:“原来高干算到哪一级别,你也不知道。这就没办法。这事儿只有让娟儿姐自己看着办了。”

  孙泉源说:“这就对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做主,让别人给出点子,这本身就看出娟儿姐心情是矛盾的。对象对她好,登了心不忍;不登,过不好,这让她受不了。这事儿真不是咱们知青能说清楚的。要不你去问问张永东,再去问问汪幸运,看他们咋说。在一块儿好嘛,多去给她问俩人,多给她出点主意,这没什么不好。你去问问他们吧。”

  孙泉源这话有道理,尤继红真朝十五队来了。看到尤继红来到他们小组,张永东就知道她有啥事情。悄悄问:“你来干啥?”

  尤继红也悄声说:“这事儿不能让外人知道:娟儿姐遇住了抓不准的事儿,让我给她出主意呢。我也拿不准,只好来请教你了。你们组说着不方便,咱们去汪幸运那儿说吧。”

  两人出门向汪幸运那住处走。路上,尤继红把娟儿姐的心情处境说了。张永东说:“听说她对象那人很好,对她家帮助也不少,她因为参军跟人家吹了,只怕伤人家太很了。还是让她多考虑考虑为好,别让人家小伙子心里不得劲儿了。”

  尤继红说:“你的意思就是不要吹,不接受那边人给她介绍的对象。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总觉得,既然在一块儿处对象,就不要再说什么条件了,两个人就是要在一起,还能苦到哪里去。娟儿姐给我信上说得很清楚,她若是跟对象分手,她心里肯定过意不去。可她又拗不过那城市生活的诱惑。究竟怎样好,她想问我。我得对人家负责,我得给人家问清楚了。”

  张永东说:“无论你们咋说,我就是这么看的。我不可能跟孙泉源一样,说出来的话模棱两可,我还是那句话,她对象对她,对她家很好,她要是跟人家吹了,那就对不起人家了。她还是不跟人家吹的好。”

  这话尤继红爱听。但她还是要为娟儿姐负责。她还要去问汪幸运的看法,毕竟汪幸运也算是有本事的人嘛。恰好汪幸运就在他们院里。看见张永东和尤继红俩人厮跟着来寻他,便想到寻他有什么事情。悄不言声让到窑里,说:“难得哪阵风把你俩吹来了?有啥事情?”

  尤继红先把这事情要保守秘密,不能向外透露风声,不然对娟儿姐家不好,等等注意事项说了个清楚,然后才把娟儿姐要问的事情说了。

  汪幸运一听:“这也真够意思,说是山海关,刚到一磨头,奔上了天路。这也真够锻炼人了。孙泉源说天路上没有高干子弟。有。这是从山海关拉上去的部队。高干子弟也不能不随部队开拔吧,咋说这部队也不是他家的,他总得跟着走吧。有高干子弟,行,不要乡下这对象。乡下的,没前途,吹了。既然能上天路,也就有能回来那一天。跟这乡下对象吹蛋,挂上高干,高干子弟,能上天路也算是能干。好,好,跟娟儿说,跟那天路上的高干子弟谈,跟那乡下这对象吹蛋。”

  尤继红和张永东听着都没吭声,只听汪幸运在那里天路,天路的瞎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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