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知青管理干部张师傅这样说_我当知青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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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知青管理干部张师傅这样说

  孙泉源、张永东、海林大妹和君子妹在沟里知青厨窑里烙饼,擀面条,做好,吃了,又侃到后半晌,看到雨住了,这才散去。临走海林大妹和君子妹都说,多谢帮忙,以后有工夫再聚再聊。之后各忙各的,尽管一个大队,一个小队,因为不在一块儿干活,男女有别,来往也是很少。

  转眼七八天过去,尤继红回来了:说甄世红身体很好,没有什么毛病,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现在心情还不很好,就是不想回到乡下来。父亲催了她几次,她就是不听。为这甄世红的父亲想来乡下一趟,想见一下知青带队干部,想让知青带队干部帮助解决女儿不想来乡下的思想问题。说是这么说,其实啥时候来他没讲,只是有这想法,让把信儿捎给知青带队干部。

  孙泉源也是好意:第二天张师傅来到他们大队,他把尤继红叫来,让尤继红当面把这信儿,转述给了张师傅。

  张师傅听了以后,说话很难听:“我知道甄世红父亲的能耐很大,他有能力把甄世红的手续办回城里去。要办就办走吧,还在这里拖着干什么?他女儿在城里家中不到乡下来,他做父亲的找我这个知青干部干什么?他女儿不在乡下,他来询问他女儿的啥情况,让我做他女儿的思想工作,这不是客气话?他女儿的事情,我还没有他清楚,我俩见面还有啥话说吗?既如此,我俩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孙泉源见张师傅意见蛮大,说话难听,一时也不知道该跟张师傅说些啥,也就没再吭声,静听尤继红给张师傅解释:“张师傅,你别生气。其实甄世红待在城里不回乡下来,不是什么思想问题。你说的也是真的,她爸确实有本事。她爸确实现在就能把她办回城里去。可他爸思想觉悟高,说那样不符合政策,说那走小道,分明就是开后门儿,根本就没有给她办回城里的意思。甄世红也没有想回城的意思,她的意思是再过些日子心情好了就回来。现在回来,心情不好,若是犯病了,又让队下跟着着急,那样倒不好。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我还领她到河边散心游玩。她看着那青山绿水,还发感叹,说是心里想干一番事业,没想着把这青春智慧扔到这山沟里。父亲逼她回乡里,这让她心里很不痛快。当时我说她:我们都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你又能干出什么一番什么大事业?值得你为这大事业着急得抑郁?她说她想学医。她想把她爸那本事学到手里。我也注意看了,她也跟我说了,她没来乡里,就是在家学习,在医院实习呢。”

  哪知张师傅一听,倒来了兴趣,说:“早说这样,我也不会生气。这是好事情。只管在城里学习,不来乡下也可以。来到乡下也不过是学做农活,农活干得再好,又能有多大出息?她爸也别来找我,辅导甄世红学习,能把学习搞好,让甄世红学到实本事,对甄世红本人,对社会也都是有益。明的不说,暗地我也支持。生产队不缺她那一个劳力,生产队也没人想让她回来给生产队干活。让她静心在家学习,只要我还在乡里当着知青带队干部,我就能够给她提供帮助。真要是招工、招干、招兵什么的我都能给她提供帮助。前提是我还得在这里当知青带队干部。”

  孙泉源听得张师傅这么说,心里很高兴。但他并不清楚,转眼之间,张师傅对待甄世红的态度怎么会能判若两人。看来张师傅这人也很好哄,别人也跟你说在家学习,你也相信?

  尤继红跟孙泉源想得不一样。她在心里琢磨:“张师傅这人也够有意思了。都是红旗飘飘,战鼓擂的。你倒好,暗地里支持甄世红走白专道路。这事儿弄的没有声响倒还可以。倘若传出去,该让这帮知青怎么看你?该让贫下中农咋看你?你也不想想你是干什么的。你是知青干部,是市里专门抽调过来管理知青的专职干部,知青的吃喝拉撒,知青在乡下的利益,你都得管。你让甄世红安心待在城里学习,不让她回到乡里,一旦上面查下来,岂不是要有人指责你?你这是违反原则,违反了政策,违反了纪律。”心里想到这里,出口就是:“张师傅,你不让甄世红回乡,有人说你咋办?”

  张师傅笑了。说:“知青待在家里的多了。谁有啥办法让他们都能回到乡下来?有能耐的早把孩子调回去安排了工作。更有能耐的孩子们也不用下来,直接就把工作安排好了。都来乡里?好多都是打一卯就走了,安排的工作还好。你听见谁指责他们了?没有敢说这气粗话的干部,腐败是普遍存在。大口号都是愚弄老百姓老实人的。你放心吧,只要对你们知识青年有利,我都支持。我这不是开后门儿,也不是腐败。有人说三道四,我都能应付,我也敢和他们理论到底。”

  孙泉源开始听着张师傅因甄世红待在城里不来不满意,说出难听话,心里不服气,还在心里说:“给你张师傅说了甄世红的事情,说了甄世红父亲的话,你张师傅发了脾气。这就证明张师傅你这人,还真有些硬气劲儿。多少人巴望着想跟甄世红的父亲攀关系还攀不上,人家甄世红的父亲都懒得正眼瞅他们一眼。今天人家送到你门上,你张师傅也真敢拿架子,居然不理人家。人家是觉悟高,让女儿下乡了。人家要是想让女儿留城,人家就是不出头,这事儿也有人给人家办了。人家用不着你啥。人家女儿的事情,人家有办法,能摆平。用不着你一个知青干部在这儿拿架子,也用不着你知青干部不瞅睬人家。你一个知青干部又有多大权力?在知青调动、推荐上学、招工、等等方面又能起到啥作用?明年到期,你拍屁股走了。到那时,你有事儿去找人家,人家只怕还不愿理你呢。”心里这么想,倒也感觉张师傅这人虽然是个知识分子,不浮上水,骨头还硬朗。尽管张师傅当着他们的面,跟他们说了没有与甄世红父亲见面的必要。但听到甄世红是在家里学习的时候,孙泉源和尤继红都没有想到张师傅的态度居然会有这么转身的大的转变。就张师傅这张阴转晴的脸,孙泉源已经看出了张师傅是好人。

  其实孙泉源老早就对张师傅有好感。那还是秋收过后,张师傅到他那里跟他同被窝睡的时候,曾对他说过一些话让他感动:“你们下乡时间不长,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太适应的。这要有个过程。我有这体会:运动中,我被整住了。说我思想僵化,送我到火葬场劳动改造。我学的专业是机械电子。至于尸体怎么处理,我还真是个学生、小徒弟。刚到那里也很恐惧。那是一具又一具的冰凉的尸体。从没接触过死人。人死如虎,虎死如泥。看到死人比看到活老虎都恐惧。其实死人不会动,一点儿都不动。以后见得多,也就不再恐惧了。这时候我就想,人死以后也要有尊严。老式炼尸炉,是尸体从传送带上送到炼尸炉里以后,衬板分开,尸体直接从炉顶上掉到炉底面。砰地一声着地,尸体掉下去,这等于是把尸体重重摔了一下,尸体是没什么感觉,但让人家亲人看见心里感觉就会不舒坦。这时我就发挥了我所学的专业特长,联合旁边的乡镇企业,设计加装了一个设备,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大家都说好。其实从我心里,并不是要解决这个摔尸首的问题。我是带着对死者的尊重来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天天都讲唯物主义。真正说到唯物,又有几个不唯心呢?一块木板,做成排位形状,写上某某之位。某某后人,都把这排位敬之如神。若他不识字,他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他祖宗之位,他还会那么敬之如神吗?这就是心态问题。你们插队落户到村里,你们要学习贫下中农善良的一面,不要学农村的那些恶习。”

  那天他们说到很晚很晚。推心置腹。张师傅那些话印到了孙泉源的心里。张师傅说: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看似我们现在所办的好多事情都很公平。其实公平不公平呢,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他说:“知识青年下乡时,披红戴花,光荣。知青返城时为啥要来那么多条条框框?什么家庭有问题,社会关系有问题呀,什么没有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贫下中农已经推荐了,还没有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岂不是咄咄怪事嘛。家庭有问题可以下乡,返城招工不可以。家庭有问题可以下乡,当兵保卫祖国不可以,枪杆子要握在无产阶级下一代手里。这些说法极端得很。这是什么理论?这就是思想腐败,极端的自私自利,个人主义。斗私批修已经说了好长时间了。越斗经验越丰富,本来还不知道给别人下套的门路,通过学习都会了。家里没有门路的知识青年真难:当兵,招工,招干,那没有门路也真是步步难。咱知青办把公社知青做了一个全面统计,分析结果是,百分之八十五的知青家庭有问题,百分之九十七的知青社会关系有问题。若是这样,可以说,知青在招工,招兵,招干,招生,想让哪个知青走,想让哪个知青留,那都是手里握有权力的说了算。”

  孙泉源听得张师傅这么说,叹了口气,说:“张师傅,或许我错了:我刚下乡时,来咱东乡招兵的军官说,只要我报名,他就能把我带走。当时我不相信,我都气哭了。按你这说法,那军官不是随便说,他真能带我走?”

  张师傅说:“带你走,在他手里是很轻松的事情。你失掉了一次机会,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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