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知青还能办这事儿_我当知青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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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知青还能办这事儿

  接下来这些话,还是金安然领着张永东和孙泉源在去往自己住地的路上说的。因为行文的方便,申朱杨故意在这里掐断:让大家休息一下,喘口气,品个味道,思一思,想一想,思考一下在这里掐断有没有道理。

  掐断并不是真断。真断想说也没啥说,再说就是瞎编了。掐断只是给人以品味、思考的时间。当人们品出些许味道,思考已经很充分的时候,再不接着往下说,就对不起大家,也就对不住申朱杨自己的良苦用心了。因而在到达金安然住地之前,金安然依然还是主角。

  金安然说:“跟着来送尸体的,哭的特难受的,还有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小伙。一声姐姐跟着一声姐姐地叫,叫得撕心裂肺。想必他跟姐姐的感情很深。

  “此时我有这样的感觉:生离死别,真是太痛苦了。清明扫墓,鬼节烧纸,抛开形式不说,剩下的都成悲伤、痛苦、遗憾……凡属能用上的形容词,只管往上堆砌,都没错,都不为过。

  “或许这小伙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再多的姐姐,也是一个姐姐是一个姐姐的事儿,哪能一个姐姐死了,就把他悲哀得想跟姐姐一块儿去了?

  “他姐姐身体很好:昨天我们就是坐他姐姐开的公交车回来的。公交司机每年都要体检:心肌梗塞,心脏骤停,脑血管爆裂,这么年轻,那不可能。

  “难道是开车出了事故?在城市平坦的马路上,公共汽车出事故也都是碾压别人,撞别人的车,根本伤不住公交司机自己。不知道原因,又不好意思问,看来这个姐姐的死,在我们这里要永远成谜了。

  “就在我觉得这个姐姐的死因在我们这儿要永远成谜的时候。我小姨忽然扯了一下我,说,这个小伙她认的。那是她的学生,名叫汪幸运,刚刚转到一中去了。

  “尸体送到之后,稍做整理,根据家人的要求,接着尸体就火化了。在等骨灰的时间里。我小姨问他:‘汪幸运,这姑娘是你谁呀。昨天我们还坐她开的公交车,今天她咋就过去了。’

  “汪幸运说那是他姐姐。他姐姐是自杀的。

  “又是自杀!我顿感浑身发冷,有些害怕。为啥自杀?她是工人阶级一员,按理说很有地位,应该是很幸福的。总比那些跟她年龄相当的下乡锻炼生活安稳吧。何以自杀?真傻,真傻!我在心里感叹着。

  “汪幸运说,他姐是初中毕业就去公交公司工作的:先是卖票,后开汽车。他姐很早就谈恋爱,男朋友一直都由他姐供着上高中。他姐男朋友家经济条件不好,他姐不供,他姐男朋友这高中就上不成。本来已经高三,接下来就该考大学了,结果停课闹革命,他那么好的成绩也没用,折腾了那么长时间,下乡了。

  “哪知下乡两三年,别人都招工回来了,他姐男朋友家有问题,成分高,没有单位要,户口转回来,没工作,成了无业游民。

  “他姐从没爱富嫌贫:眼看男朋友户口转回来了,姐姐心实,就提出来结婚。结果父母不愿意,说没有工作,无业游民,成分又高,家里又有问题,若是结了婚,将来后辈孩子们可该咋生活,咋做人?

  “他父母说的是实话。当时确实就是那个样:地、富、反、坏、右,外加无业游民,即便再过一万年,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他姐男朋友也清楚,给他姐写了一封绝命书。那是高才生,文笔也好,绝命书写得很生动:说是晚上就到水闸那儿跳大明渠,去阎王爷那儿报到。欠他姐姐的债是还不清了,来世再跟他姐姐在一起,当牛做马来还报。对不起了。

  待到他姐赶到他俩经常约会那地方,人们已经把他姐的男朋友捞上来了。自杀的人是很快就火化的,怕影响不好。火化他姐男朋友时,他姐去了,送男朋友最后一程。他姐摸着男朋友的脸,嘟哝着:‘我还想供你上大学,结果你不上。你说你这当哥哥的不跟我这妹妹玩儿,你找阎王爷玩儿去了。你欠妹妹的账没还,妹妹得追你要债去。’

  “隔一天,他姐真走了,还是跳的他姐男朋友跳的那闸口。

  “我和小姨听着都吓一大跳:我们昨天还乘坐她开的车,可想当时她的心情是啥样了。好人那,好人!想想都后怕:乘坐愿去阎王爷那儿找男朋友的汪姐姐的车,汪姐姐居然没有想着带我们结伴儿去。带我们作伴去很容易:从伊阙单孔桥上一抹头,冲破护栏,连车带人栽下去,从桥面到水面,至少要有三十米,桥下水深也有三四米,只要在她那车上,无论谁都得跟她去。

  “我双手合十,一直在心里念叨着:‘谢谢您。谢谢您。汪姐姐。汪姐姐你真是好人,你没伤及无辜人。’

  “后来听说,他姐姐和男朋友的骨灰,埋在了一起。活着的人都知道,也清楚:人都死了,这还有啥用?这只能是安慰活人的心灵。

  “这下你们可知道,我就是在那个特殊时候,在那个特殊地方跟汪幸运认识的。之后我和汪幸运也有过接触,感觉他心胸不大,没有大出息。”

  金安然说到这儿,带着张永东和孙泉源已走进了驻地的大门里。他们大队那些民兵看戏也早一步回来钻进了屋内的通铺里。被窝还要暖,暖热还需时间。外面雪还下着。村子上空已没了锣鼓敲打声。天晚了,是该休息,是该睡觉了。明天还得干活,尽管雪花飘着,那活还是不耽误干的,尽管还都是那样磨洋工。这就是渠首上驻地夜晚的情景。

  金安然没把他俩朝屋里让。让也没用,都是地铺,早已躺满了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孙泉源心里默默说:“你不敢让我们去屋里,让到屋里,摁住那个人,血案就会发生。”

  张永东怀揣心思,本欲挨门扒缝看,却又忌讳有女兵,问一声:“汪幸运住哪屋?”

  金安然笑答:“本要跟我睡通铺,听见我说去你那儿,只怕冒雪已走了。”

  孙泉源脑子转得快,拉住金安然的手,悄声笑道:“你这惩罚人的手段高:这一夜急行军,就够他招架了。”说罢也不管张永东听懂了没听懂,拉住他只管走。

  其实张永东有时也很好说话,尽管嘴里还说着:“唉,唉,急着走干啥,事情还没办呐。”

  孙泉源呵呵笑:“那没办,真是比办还办得好:冒雪走这七八十里,那可是比挨咱一顿打受罪多了。”

  两人拉拉扯扯出了门。金安然也撵出来把他俩送到大门口。看着他俩冒雪走出去没多远,张永东忽然丢手跑回来问:“金安然,最后那军花姐那事情咋处理了。你给北京她家送了信?她家来了人?”

  金安然笑:“永东哥呀,你真不粗鲁,你真耿直,你真够义气,你还真是细心人……你们快走吧。就这你们已经成了风雪夜归人。”

  也不管金安然还要跟张永东怎么说,孙泉源拐回去扯起张永东就要走。回身又跟金安然摆摆手:“回头你再给他讲故事,回头你再给他上政治课。”

  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两人拉拉扯扯朝回走。片刻工夫来到他们驻地院门口。张永东拉住孙泉源不让往里进。说:“咱们得去跟咱们的弟兄说,汪幸运可是逃脱了。咋能截住他,先揍他一顿再说。”

  孙泉源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哈哈笑,说:“真照你这想法,金安然这套路也就白费了:没有整治得汪幸运冒雪狂奔七八十里,倒让咱弟兄们也去受那罪。”

  这样解释倒清楚,张永东也哈哈笑起来:“你说的也真是:来日方长,来日方长。等咱回到村子里,再去弄他也不迟。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谅他也逃不过咱弟兄们的手心去。”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民兵们都起来了。四下亮堂堂,大地像被雪包起来一样:院子显得没有那么深,房屋显得也没那么高,都是因为雪闹的,给人这错觉真的是很好。领队头头说:“趁着雪没化,赶紧把咱工地上的雪铲掉。若是等到雪化了,工地那可是稀踹得下不去脚了。弟兄们拜托了,都下点儿劲儿,咱今天这活呢,就干这么多:把这雪铲到旁边去,不让雪把咱这工地水泡。水泡了可是得有两条大罪受:一个天暖工地下不去脚:一个是天冷咱挖土得下洋䦆头刨。遭住哪一样都不好过。咱们要想以后不受苦,今天这苦咱先吃了,下手要快,时间要抓紧,待到太阳出来暖和时,咱这活干完为最好。”

  领队头头说的是大实话,当地青年也都清楚,这种活:早完工一个钟头是福,晚收工一个钟头是祸。都是自己的活,那还有啥说,抓紧时间干吧。

  这活干得很顺利。领队头头说话算话,后半晌完工,果然让弟兄们回来歇着。打牌、下棋、帮厨、围在一起吹牛逼,想干啥干啥,咋痛快咋来。张永东和孙泉源没事儿干,躺到通铺上,望着房顶上那厚厚的白雪嘿嘿笑:“这还真是没事儿干,这还真是闲寂寞,这又能干些啥呢?”

  两人话音刚落,只听小三小四在外面问:“永东和泉源呢?”

  大概有人给他俩指了指屋门。他俩推开屋门,露出袖子里的酒,凑到张永东和孙泉源身边悄声说:“我们铁中弟兄说:天下知青是一家。既然遇住好汉了。大家乐一场,赶快把他俩请来吧。”接着又用嗓音说:“昨晚他们去外村逮了一只狗,扒皮,开膛,吃肉,要喝酒,这是要请你们两个呢。走吧,别嫌那狗肉有贼腥气儿。”

  张永东也忙悄声接嘴说:“是美味儿,是美味儿。”扯扯孙泉源,站起来,跟在小三小四后面朝外走了。走到门口也没忘记拐回来跟厨上说:“俺俩去同学那里,晚上饭,不回来吃了。”

  厨上俩做饭的竖起四根大拇指,说;“这样懂事,看起人的知青,谁还能不喜欢?好说,好说。回来想吃啥,我们给你们做。去吧,去吧。路上滑,别回来太晚了。”

  这时小三小四已走出了大门。张永东和孙泉源跟厨上摆摆手,扭头也朝着大门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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