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大学门外那墙边_我当知青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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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大学门外那墙边

  第二天吃过早饭,孙泉源跟多麦打个招呼,没在沟里停留,径直向尤继红住处走去。这时,尤继红院子里已聚集了好多来送行的乡亲。几个姐妹,依依不舍,其情难表,着实感人。孙泉源对那些掉眼泪的姐妹说:“她这是朝好地方走了,你们倒是哭啥呢。不想让她走,让她留在这里,那岂不是坑她嘛。”

  大家听见这话也都笑了。来送行的还有君子妹和期仁达。两人也是录取到师范学院,跟尤继红一个专业,或许还能分到一个班。两人说,待报到那天,他们也要去市里,到时再见面。

  大家把尤继红送到车站。车来。上车。车开,摆手,依依不舍。毕竟在一块儿待了几年,感情在那儿放着,猛得离开,心里能不酸楚么?

  回到市里,距报到还有些时日。这一段时间,尤继红闲着没事儿。孙泉源要去砖瓦厂打探消息,联系推销草苫事宜。因自己经验不足,便邀甄世红、尤继红一块儿跟着去看看,让她们给出谋划策,看有没有可能,把卖草苫的事情继续下去。

  甄世红因要学习,跟孙泉源说声抱歉:“你俩去吧。回头有空,咱们再说这卖草苫子的事情。”她不吃醋,任凭两人厮跟着,去砖瓦厂找人,去砖瓦厂参观调研。外人看去,他俩形同一对小恋人一般。

  孙泉源母亲看到他两人同出同进,去砖瓦厂跑了几天,生怕甄世红吃醋,更怕甄世红心里不得劲儿。甄世红来家,她便把自己的担心和想法,对这未来儿媳妇说了。她没想到甄世红竟是那么大度,那么坦然,笑着跟她说:“妈,你对你儿子还没有我了解得清楚呀。他对继红有好感,不错,确实有好感。可他心里只有我。这你放心好了。继红也不过是闲着没事儿,去给他帮忙。人家也知道我俩已成恋人,他两人也是会故意拉开距离的。若是泉源心里没我,他俩在乡里,经常接触,早该把我挤出去了。泉源还是把我放前头,这你还没看出来吗?妈,你只管放心,泉源对我是不会有二心的。你有这样担心,是你考虑太多了。我知道泉源的为人,我也知道继红的为人。他俩是不会伤害我的。”

  孙泉源母亲说:“我不是害怕年轻人见异思迁么。你还是注意点儿为好。”

  甄世红笑了说:“妈,这你不知道:若是继红在我表白之前,向泉源表白,泉源心里就会只有继红,也就没有我了。泉源就是这样的人。我先向他表白,我占了先机,他就只认得我。泉源就是这个性格。你还不知道吗?”

  孙泉源的母亲看着甄世红这么说,一下愣住了。这位上年纪的母亲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却再没啥说。心里只是想:“这闺女真把泉源看透了?她咋能这样说呢?难道我这老太婆的眼光还不如她这小姑娘看得远么?”

  究竟她的眼光、见识、智商,超没超过这小姑娘,仅仅因这一件事儿,便让她看到甄世红与众不同的智慧和沉稳之处了。

  那是经过几天跑腾,孙泉源把砖瓦厂不要草苫子的事情调查得再没那么清楚:砖厂也就是换了一个不懂行的一把手,别的情况照旧,生产状况没有任何改变。沟里卖给砖瓦厂的草苫,到冬天必定不够用。砖瓦厂冬季若要保证稳定生产,必然要再买很多草苫。

  孙泉源把这些条件罗列出来,供大家分析,询问甄世红该咋办。他万没想到甄世红会说:“你说的情况如果属实,现在就得让沟里群众把草苫子全都打出来,到冬天加大价钱把草苫全都卖给机制砖瓦厂。到那时急用,他们不买还不行,价钱自然会提上去。咱们这边应该做的事情是:你要知道咱这附近有没有哪个村子储存有这样的草苫子。别地方若有现成的草苫子,你是不能抬价的,或许一点都不能抬,这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手段使用是要注意的。再一个,过去咱队下没卖给他们草苫,他们的草苫是从哪里买来的?他们是不是随手就能搞来草苫子,这都要搞清楚。方方面面都搞清楚之后,才好做出最后决定。”

  孙泉源说:“过去没在咱们这儿买草苫子的时候,市砖瓦厂一直都是从湖东购买,价钱跟咱一样,加运费,就比在咱这里买的稍贵些。还有一条就是:那边的草苫,没有咱的草苫质量好,这也是真的。要不然,他们当时咋能在咱队下买呢。这也是瑞叔老早就跟我说过的。”

  甄世红说:“应该押一柱,这是不会吃亏的。我支持押一注,赚一笔,让那白脖子厂革委主任记住啥叫失误,啥叫不懂行,啥叫不听人劝是要掏学费的。”

  这话够狠。尤继红嘿嘿一笑,说:“几天没见,真得另眼相看,没想到甄世红现在办事儿这么沉稳。她说的有道理,这不是赌博,冒一下风险还还可以的。”

  为此,孙泉源立马回到沟里。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细细讲给多麦听。多麦拿不定主意。孙泉源说:“那就加快速度把草苫打出来,只等上冬来,把它全都卖给市机制砖瓦厂去。要给群众讲明白,这也算是一场有胜算的博弈,但还是带有风险的。”

  哪知当晚户长会上,多麦把这情况给社员群众讲了。没想到大家一致同意,都说绝无埋怨之理。个个发言表态:坚决支持队下决策。输赢在此一举,这是背水一战。大家信心满满,都要跟随小队干部,勇闯险滩恶水,去迎接胜利。于是,家家户户加快速度打草苫,都怕队下要草苫时拿不出手,蒲草窝到自己手里。

  生产生活一切顺利。孙泉源这边:下梨儿,摘棉花,收秋庄稼,也都是有序忙,有些农活已忙过去了,除了草苫还没卖出去,其他也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张永东开拖拉机给大队朝坝上送石头,就没个闲工夫,日复一日,无论风雨,都得住在新良大队地边的棚子里,熬得他是灰头土脸,精神萎靡。孙泉源去看他。他说:“天天都是开拖拉机上山,开拖拉机下山这老一套,这可真是要把我给憋死了。我要回家看看,回家转转。这么长时间我一滴油水都没见到,我要回家吃肉去解解馋。”

  插队只有这点好,知青个人行动自由,队下都不深管。张永东去大队开拖拉机,这就不同了:一个司机轮一个班,说离不开就是离不开,让别人替你开拖拉机,出点事情,让谁兜起来?因而迟迟不得回城转转,张永东早已急了眼。

  恰在这时,从大队传来消息,山上石头窝子里,开山炸石的炸药,早已用完。去东县公安局审批领取,到手还需时日,山上取石工作暂停。山上石头窝子这帮人,立马要去河北沿儿收秋庄稼。朝坝上送石头的这帮人和拖拉机,都收兵回营去。

  这是天大好消息。张永东先行一步,把要拉回大队的东西,撇给皮轮拖拉机,自己开上履带拖拉机,一路突突顺着土路直奔大队去。都是好差事:公家管饭的船工,大多时间有人管饭的拖拉机司机,张永东没有一样看在眼里,他急于回家吃肉去。他着急,他想解馋,他想吃肉,他想吃肉想得着急。

  沟里的各项工作都顺畅,事情也都安置住了。张永东去找多麦,说:“泉源回来这么长时间,你也让泉源回家转转。我看泉源也很累,你让他陪我回去歇几天。你给他个假,让他跟我回去歇几天吧。”

  多麦说:“我早说过,只要队下事情安置住,他想歇,就随他的便,我根本就没有难为过他。你让他自己说是不是这样?”

  孙泉源在旁边听着只是笑,最后只好说:“你想让我陪你回去,你只管直说好了。”

  话说到此,孙泉源也就很高兴陪着张永东回家走了。都是年轻人,新事物总是想抢先看一看。甄世红进了医学院,尤继红进了师范学院,君子妹,期仁达也进了师范学院。去找他们玩儿,就在市里,找他们去玩儿很方便。

  两人骑上自行车,先去医学院。医学院不远,就在甄世红家附近。早几年他们去过那大院,里边绿树成荫,草地花丛,池清鱼红,荷叶翠绿,莲花粉白,环境虽不似公园优美,却比公园幽静。最让人想不到的是,那里有个大房间。里面放满了人体的标本:站着的,坐着的,新鲜的,干燥的,干骨架,骨架上搭着人皮的,还有各种器官,都是在药水里浸泡着……不过这都是传说,其实张永东和孙泉源都没见过。有次科普展,听说这个房间开放了。可惜他们都在乡下。听说以后,回来看稀罕,人家展览结束了。再想看,已没机会了。这次来这大院找甄世红,或许还能到那房间看一看?

  两人兴致勃勃一路骑来。还没骑到学院门口,远远望见那门口围满了人,铺天盖地全是白纸黑字的大字报。两人觉得奇怪,还正想着:“学院门口咋会又聚众贴起了大字报?”猛蹬几下,转眼已到了跟前。那挂着、贴着,在地上压着的大字报旁边围满了人,有人还在愤怒地解说。都是一个主题:他来城里上学,把我给抛了。他是陈世美。他是女陈世美。说的都是这个人来市里上大学,把家里的对象,老婆给抛弃了。

  听了一宗又一宗,张永东的脸色阴沉着,一会儿一问孙泉源:“这也太恶劣了吧。这种人,思想有问题,就不该让他来城里上大学。这男的抛女的,这女的抛男的。若是让他们还待在乡里,他们会说抛就抛吗?这些也都是些没良心东西呀。学院应该开除他们吧。”

  孙泉源说:“学院管不着这些事情吧。这是人家私事儿,学院管不着吧。”

  张永东说;“什么管不着?这是思想问题。来到城里上大学,就觉得地位变了。自我感觉良好,出人头地了。这算什么东西,思想有问题,学院还不应该开除他们吗?”

  孙泉源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地位变了,思想要变,这也正常。真正一竿子到底的人,能有几个?硬摘的瓜不甜。这还得有缘,这些人来学院门口贴大字报,做这种宣传,其实没啥作用。”

  张永东听着心里不忿儿,恨恨说:“甄世红要是把你抛了,你觉得也应该吗?”

  孙泉源一听呵呵一声笑:“你咋这样说呢?我跟他们这种情况一样吗?”

  张永东摇摇头,也笑了。说:“世上的事情咋能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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