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父母家人也都关心你这个人_我当知青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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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父母家人也都关心你这个人

  或许是因为全新表姐自杀的事情对张永东、孙泉源、尤继红他们几个触动太大,就连那么积极的尤继红在这大忙天里,也不说赶紧回乡干活,居然跟他们一起相互邀请,到家里吃吃喝喝,谈论些不该谈论的事情,大有看破红尘,立足世外桃源,以不求上进的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

  泉源妈感到奇怪,就在大清早,家里别人都上班、上学走了,孙泉源睡着还没起来,就连忙跑到尤继红家,悄悄询问继红妈:“继红妈,你没感觉到吗?这回回来,这些孩子们除了耍,就还是耍,好像一直没耍够,也不知道在一起吃吃喝喝,山南海北的都说些啥。他们咋都不回乡下走了?整天待在家里,吃喝玩乐,潇洒得不是他们了。这群孩子原先不是这个样,现在咋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继红妈说:“我跟我家小琴坐那儿说不到一块儿。我俩说话较少。原先我家小琴到家还都是雄心勃勃,那心胸,那气势大得要拯救全世界的穷人呢。没想到,也就在上回回来以后,她就变了,变得更不愿搭理我。我觉得这闺女,是恨我有那一段经历。或许因这影响她了?要不是这,她咋能那么烦我呢?前些时,那不是大队推荐她去上大学嘛。别人的通知都下了,她的通知一直没下。或许是因这点事情心里不舒服,失去上进心了?具体咋着,我也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这事儿呀。”

  泉源妈说:“孩子们大了。心里想些啥,他高兴了才跟咱说;他不高兴,他就不跟咱们说,咱们拿他也没办法。只是孩子们这变化,咱们得知道因为啥吧。现在的孩子们可都长成人了。这种年龄是最胆大,自我感觉最厉害的时候,也是最难管教的时候。这时候管教不好,犯了法,那就麻大烦,一辈子都完了。我怕就怕在这里呀。”

  继红妈说:“谁说不是这样呀。你家泉源性格好,说话笑咪咪的。你家泉源在家跟你本来话也多,跟你这当妈的也能说得来,你也知道他想些啥。不像我家小琴,自打改名继红,就老子天下第一了。到家懒得跟我说话。还没开口说两句,就把我训得跟傻子一样。为这,我也跟她说不上话了。我不是觉得生了这闺女,没能给闺女带来好运气嘛,我也就不忍心跟她着急。再说了,孩子们在外边跑腾着,她比咱们待在家里的大人们知道的多,为这,无论她说啥,我都听她的。她就是说了难听话,我也都故意忍了去。我不是没材料嘛。我要是有材料,能给她带来幸福,她会能跟我发脾气吗?”

  泉源妈说:“话可不敢这么说。我家泉源可是为家里受了不少苦。我生了他,可没给他带来福。他吃了苦。这样倒好,他倒懂事儿,知道心疼老的了。这让我心里倒是受到安慰了。就是这回回来,这么忙的天,都说麦天是这一年中最忙的时候,报纸上不是说是三夏大忙嘛,他们倒是清闲了。这事儿闹的,都不回乡下,天天都是黑睡大明起的疯着耍。这个啥都不顾,只顾着耍的样子,这是多年来,咱第一次看见呀。我问我家泉源:这么大忙的天,为啥不回乡里去?他也是说,不急,不急,不急着回乡里。说他们只是歇歇,玩几天,调整一下情绪。回到乡下,他们还是会搁劲儿干活,忙得脚不点地。究竟为啥这样?调整什么情绪?我还真不知道为啥这样呢。”

  继红妈说:“你家泉源女朋友——世红,她咋说呀。”

  泉源妈说:“世红倒是来过,她来的次数少。我还没有问过她。她不跟他们打哄。她忙着学习。她还得忙她的事情,她没工夫跟他们打哄。这我知道。”

  继红妈说:“等她来时你问问她,这群孩子咋能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她应该知道吧。”

  泉源妈说:“问她,这倒也是办法。那闺女跟我能说着话。我问她,她一定能跟我说实话。就怕她不知道,问也是白搭。”

  继红妈说:“知道不知道,问一声也不框外吧。无论咋说,孩子们不敢在家长待,那样就让贫下中农不满意了。让贫下中农不满意,影响就不好。你说是吧。”

  泉源妈应着:“是,是,让贫下中农不满意,孩子们还下乡接受再教育干什么?下乡就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是得让贫下中农满意。”

  城市里的傍晚比乡间的黄昏来得快,来得实在。天色说黑就黑,路灯转眼就亮。站在城市里的街道上,望不见日薄西山的美景。并不很高大的房屋、建筑物遮挡住夕阳的光芒,给人感觉那屋后的远方还有亮光,天色却突然暗淡下来。在城市中的小街、小巷、窄胡同里,大家难沐夕阳之光。天天如此,人们也就懒得远眺太阳磨进西边红云金海里的美丽景象。夕阳是美好的。夕阳能让太阳收起炽热的光芒。尽管满城还是燥热,但那夜色里的凉意,带着些许潮湿的雾气,悄悄就会来到。这是吃酒,喝茶,大侃论天地的好时光。

  酒桌摆上了:小桌,几个小凳,大家围着小桌坐。在孙泉源家后院。没有灯,借助的是天上月光,和屋里圈不住的灯亮。这是说好的事情,张永东,尤继红,甄世红,全新都来了。只有一瓶酒,自己喝自己的,不为喝,只为说,说抱负,说理想,说愿望。这是在家里,想说什么说什么,可以激情荡漾。

  泉源妈把酒菜摆上,招待这些常来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孩子们。她像招待客人一样,彼此都还客气。全新端起一杯酒,邀请泉源妈入坐:“孙大娘,你坐到这儿,喝不喝,听我们说。我们都是有志青年,我们窝在乡里,没法报国,我们白活了。”

  多少识几个字的泉源妈知道自己是不能跟孩子们坐在一起说这种话的。她老了,她没有孩子们那潮气蓬勃的心胸大志。她毕竟上了年纪,跟孩子们说不到一起。她坐在孩子们旁边,孩子们都会感到拘束。但她又不能立马走,那样倒是不给孩子们面子了。

  全新也是常来孙泉源家的,他跟孙泉源家的人也很熟。平时他话不多。今晚他话却特多:大概是他表姐突然去世的缘故,他心里不舒服,他想把他心里的不舒服说出来。他冲着泉源妈说:“孙大娘,我和泉源,我们这一群子,我们都是有志青年,为祖国,为人民,难道真是自己心里还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没把自己全都交给国家么?错!我不知道别人咋样,反正我是把我这一百多斤早就交给国家了。最简单的道理,没有国,哪来的家?翻过来说,没有家,国又在哪里呢?好多人都说,这是世界观的问题。国和家在我们心中的位置究竟又是啥样的?哪个先,哪个后?谁能说得清楚?孙大娘,你说说,你侄子全新怕死么?是孬种么?可以说,为国家,舍命去拼,我能算上一个。我表姐跟我一样,心胸也是大得很呢。转眼,人没了,化成灰了。这让人心里如何能接受呢?她想为国家建功立业,她想为国家做一番事业,她想为国家做些实事儿,条件不适当,空有理想,转身半瓶乐果下肚,化成轻烟飞走,留下骨灰一坨。让大家一看,哦,这就是报国了?她是我表姐,我姑不愿意,我也接受不了。你没接到通知书,你得知道是谁把你顶替了,有人顶替,你去跟他拼命都行,你不能这么轻轻松松,没找人力量,把自己给撂到这儿了。幸亏乡里把知青看得还重,组织上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倘若自绝于人民这顶帽子一戴,我姑也会变得里外不是人。因而我说,我表姐看着大气磅礴,其实是小心眼儿一个。能走这条路的人,有几个是把事情看开了。若是我,我是不会这么办事儿的。这样办事儿太愚蠢。我办事儿,就是一定要找到损害自己的人理论。别的不说,兑命都行。她这是什么?她这是存不住气。人家继红也没发通知,人家继红就没自杀。孙大娘,继红若是自杀,你家泉源和永东都会哭她。哭得还痛。那可不是送我表姐,过后他们还笑呢,说我表姐傻瓜。”

  泉源妈说:“这事儿办得是傻。你姑养她不容易,养了这么大,也就三五年的事儿,就该结婚当妈妈了,这样走,确实伤人心呀。”

  全新听罢泉源妈这么说,猛拍一下大腿,听得一声脆响,他没感觉疼痛,冲着泉源妈又嚷嚷:“谁说不是呢!她这事儿办得窝囊,她办这是该挨嘴巴子的事情。我姑就打了她嘴巴子。我姑打她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打的,恨不能跟过去打她,打她也不解恨呀。”

  听到“跟过去”仨字,泉源妈的眼泪唰一下掉下来,接着就是带着哭腔叨叨起来:“你表姐她咋不知道大人们想些啥呢,她咋不知道大人时时都萦记着她呢。跟她去,跟了她去。那不是想跟她去,那是恨她咋那么糊涂呢。那是你姑想自己过去把她闺女换回来。你表姐她咋不知道大人心呢。她要是知道大人们想些啥,她就不会喝药,她就不走会这条道了。”

  孙泉源一听母亲为这事儿也动了感情,连忙站起,搀扶起母亲说:“妈,你听这醉汉嘴里瞎说,你是哭什么呢。你没看见他进门,身上都带着酒气儿呢。他是喝多了瞎说,你犯不着为这事儿哭。——世红说住要来的,这时候还没到,按说她也该到了,你去门口接她吧。你别让全新再煽一会儿情,又该嚎啕大哭了。”

  泉源妈嘤嘤哭着站起身,还没往前院走,只听甄世红的声音从前院传过来:“妈,妈,你在哪儿呢。家里咋没人呢。妈,妈,你在哪儿呢……”

  泉源妈听见这一声,连忙答应,撩起大步就朝前院走。对这声音,对这举动,别人尚可,尤继红倒在心里哼了一声,暗暗思忖着:“真会弄事情,连妈都喊上了。谁还能去跟你争呢。”看着孙泉源在灰明的月亮地里搀扶着母亲往前院迎接甄世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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