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_明月漫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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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中

  吴嬷嬷拿着衣物进来,皱着眉头,盯着沈唯重。沈唯重盯得全发毛,缩了缩,陪着笑道:“嬷嬷早啊,可是有事要吩咐?”

  “将军说你也是个读书人,这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样子。”吴嬷嬷把衣物桌子上一,吩咐道,“把自拾净,像个样子去见将军。”

  “唉唉唉。”沈唯重连声应了。待吴嬷嬷出去,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我都快忘了自是个读书人了。”

  好歹是在将军,而听昨夜裴月臣与将军的对话,自还是立了功劳的。沈唯重叠起神,换上吴嬷嬷拿来的净衣物,又拿了铜盆去讨了些热水,仔仔细细洗了脸,刮了胡渣,将自拾得净净。

  吴嬷嬷过来,从头到脚将他量了一遍,看到他脚上破破烂烂的鞋,皱了皱眉头:“儿是来不了……罢了,跟我去见将军吧。”

  书房中,祁楚枫伏在案前,聚会神地盯着羊皮地图,上拿着一方铁异兽镇纸,无意识地掂来掂去。阿勒盘腿坐在地上,挨着火盆,笨拙地拿着针线,正在修补腾腾咬坏的皮制圆球。腾腾伏在一旁,渴望地盯着球,就等着补好之后,到院外去疯玩。

  吴嬷嬷的脚声远远传来,腾腾用前腿撑起,棱着耳朵听动静。过了一会儿,吴嬷嬷行房门外,门虽掩着,也并未擅进,有礼扣门:”将军,我把那小子带过来了。”

  祁楚枫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吴嬷嬷这带着沈唯重跨进门来。梳洗洁之后的沈唯重看着总觉得和之前不像同一个人,阿勒定定地盯着他瞧,想找出竟是哪里不同。腾腾围着他嗅了嗅,他所穿衣物是吴嬷嬷儿子的旧衣袍,上头留着里惯用香胰子的味道。这味道对于腾腾而言,是中自家人的标。它使劲他上靠蹭,想在他上也留下自的味道。狗大,气力也大,沈唯重很艰难能站稳自。

  祁楚枫随意瞥了一眼,下铁异兽镇纸,笑道:“看不出呀,拾净倒像个书生了。”

  沈唯重陪着笑了笑,自谦道:“全靠衣裳好。”

  吴嬷嬷问道:“将军既然留他在里,派他么活儿呢?当闲人终不好,底下人也有意见。”

  祁楚枫点头:“是这个话……你会么?”问沈唯重。

  沈唯重谨慎答道:“小的在队里是记账的。”

  “记帐有大勇了,你可不能抢他的活儿。”祁楚枫笑道,“说说,还会些么?”

  “写,卦,我早年间都过,紫微数,梅易数都会一些。”沈唯重想了想,瞅了腾腾一眼,补充道,“在家时,我还会给狗呀牛呀羊呀瞧瞧小毛病。”

  阿勒闻言,颇惊讶地看着他。

  祁楚枫好笑地挑挑眉:“杂学旁,看不出你还是个全啊!不过我上也用不着这些。”

  腾腾蹭沈唯重还不够,立起子,伸长舌头就要去舔他,骇得他连连后退,险些绊着门槛。阿勒喝斥了一声,腾腾怏怏地住了嘴,乖乖折返来。

  祁楚枫想了想,记起之前看过的账册,上头的字甚是隽秀,遂问道:“你既会替人写,字写得如?”

  沈唯重站稳子,颇自豪道:“不瞒将军,在下的字在家是出了的,隶书和行楷都家县爷夸赞过。”

  祁楚枫点了点头:“那你就负责阿勒写字吧。”

  闻言,阿勒吃了一惊,迅站起来,朝祁楚枫摇头摆:“不要!不要!”

  “要!”祁楚枫不置喙,“必学,早两年我就想你了。”军务繁忙,加上性子急,也没有耐心,天生不是这块料。故而阿勒写字的事情耽搁了下来。

  阿勒扁扁嘴,坐去,闷闷不乐。

  写字?姑娘家为要学写字,不是应该学女工吗?沈唯重心里嘀咕,但没敢说出,面上陪着笑脸:“将军心,在下定当尽心竭力。”

  “天……”祁楚枫看了看阿勒,心还是软,“……就学两个字吧。”

  沈唯重一愣:“天就两个字?”这比刚启蒙的孩子要还。

  “够了,一年下来也能学多字呢。”祁楚枫看向吴嬷嬷,“嬷嬷,阿勒学字的时候你在旁看着,他若敢对阿勒毛毛脚,我活劈了他。”说得轻描淡写,神情却极认。

  沈唯重欲哭无泪:“在下不是那等轻薄之人,将军明鉴。”

  “不是就好。”祁楚枫顿了顿,补上一句,“嬷嬷,也看着点阿勒,让动把生了。”

  沈唯重立时有种不祥的预,看向阿勒,后者瞪了他一眼。

  祁楚枫一早吩咐人将车毅迟召来中议事,不料等了良久,来的人命:车毅迟昨夜里头与人喝到天将明,还在憨憨大睡之中,怎么唤也唤不醒。

  等到车毅迟到达将军时,已过了将两个时辰。他一来就见祁楚枫黑着脸,赶忙连连作揖,满脸堆笑陪不是:“将军,昨日正好雷鸣堡的胡来瞧我。你说他来就来吧,还得拎着两坛子酒。我是没办法……”

  他没忍住,侧头了个酒嗝,双连连扇风,生怕祁楚枫闻见味儿。

  祁楚枫果然皱了眉头,靠在椅背上,瞥了眼旁边的裴月臣,道:“你说,怎么罚他?”

  裴月臣笑了笑,还未说话,听见车毅迟道:“军师,咱们俩是啥关系呀,你欠我的两坛子岭春,我可从来没催过你吧。”

  “有这事吗?”裴月臣略略挑眉,故意笑道,“我怎得不记得么岭春?”

  车毅迟立会意,点头赞同道:“是是是,是我记岔了,是树儿那兔崽子欠的,不是你。”

  见他这见风使舵,祁楚枫撑不住噗嗤一笑:“车,你就是欠拾!”

  “是是是,将军说得对!”车毅迟笑道。

  “坐吧,”祁楚枫意他坐下,“我晓日营里头该你歇着,你喝个酒原也没么。但你到底是有年纪的人了,也该节制些。”

  “是是是,将军说得对!”

  “说,是两坛子吗?我听说是满地的酒坛子,少、坛。”

  “是是是……不是不是不是,没那么多。”车毅迟笑道,“最多五、坛,胡喝得比我多。”

  祁楚枫笑了笑,不与他计较,朝旁边侍女吩咐道:“把醒酒汤端来。”

  车毅迟笑道:“呦,连醒酒汤都替我备好了!多谢将军!”

  “不必谢我,是月臣吩咐的。”

  车毅迟朝裴月臣笑道:“还是军师晓心疼人。”

  裴月臣笑而不语。

  侍女端来醒酒汤,车毅迟三两饮尽,用袖子随擦了嘴,正问道:“将军召我来,可是有要紧事?”

  祁楚枫意他看桌上的地图,问道:“你还记得上咱们进荒原搜寻木哉的事儿吗?”

  “记得。”车毅迟点头道,“咱们沿着丘河一东,但是没找到这狼崽子啊。”

  祁楚枫在地图上的某个点,重重叩了叩:“这儿,你可还记得?”

  车毅迟探头看去,没看出异样:“记得,怎么了?”

  “这儿在天启脉的东面,有脉作天然屏障,能阻挡春天的沙暴,处就有道泉水,水源也不成问题,是木哉最有可能藏匿扎寨的地方。”

  车毅迟不解道:“可是咱们上去过,并没有找到他们。”

  祁楚枫看向裴月臣,后者起,在地图上斜斜上一划:“因为他们在那时候藏到了这儿,为了躲我们,足足吃了一个多月的沙鼠和蝎子。”

  车毅迟吃了一惊,抬首看向裴月臣,他没问军师是怎么晓的,既然裴月臣能这样说,必定是有了线索。“他们怎么晓要躲?是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他问出了最紧要的问题。

  裴月臣点点头:“对,而这个通风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为他们提供了兵刃的人。”

  车毅迟立在原地,定定站了片刻,突然道:“将军,您……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闻言,祁楚枫翻了个眼:“我怀疑你?怀疑你把你过来,还把个事情都给你说一遍?么脑子!”

  “是是是。”车毅迟松了气,量道,“我记得那次搜索行动很谨慎,连树儿、云儿都不晓,他们当时以为我们巡边去了。我也未和其他人提过此事。”

  祁楚枫盯着他看:“没在外头喝过酒?”

  车毅迟急道:“将军,您认得我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这点数能没有吗?有正经事儿的时候,我车滴酒不沾。”

  祁楚枫道:“我与军师讨论过,三个营都得严,不能随意出关,不可能是军中人等。”

  “那就剩下队了!”车毅迟还是想不明,“可我记得那次上并未遇见队啊。难道是他们远远瞧见了我们?”

  既然车毅迟这边并未漏息,那么坐在这里也想不出么来,祁楚枫推了推额头,看向月臣,皱眉道:“另外两队眼下也不在这里,没法细查。”

  裴月臣垂量,无意识地蹭着下颌短,片刻后道:“队出关入关经由归鹿城,按规矩都要登记,我去找一趟孙校尉,从日上对照着,也许能有线索。”

  祁楚枫起道:“我和你去。”

  车毅迟也起,迟疑道:“那我……”

  “你就歇着吧,醒酒汤让们给你端一碗。”祁楚枫看他模样晓他多还头晕着,也不勉他。

  “多谢将军体恤。”车毅迟笑着拱施礼。

  归鹿城中,悦来客栈门,齐刷刷地停着、辆马车。来自晋中的李家队备踏上归途,正在最后的理货品。这一去,直到达最终的地,所有货品中途不会卸下,穿过棋的官道曲折而颠簸,所以务必将货品牢牢固定在马车上,不能有丝毫疏忽。

  作为当家人,邓黎月虽是女子,却是尽心尽责,拿着货品册子,一辆马车一辆马车地对照货品,最后一遍点。

  街道那头,裴月臣牵着马与祁楚枫并肩而行。他昨夜送邓黎月来,晓住在悦来客栈,远远地认出李家队,紧着又看见了邓黎月,脚微微一滞。

  祁楚枫顺着他的望去,也看见了……邓黎月本是江女子,乍到了这境苦寒之地,又是在这入冬时节,立在寒风中点货品,冻得小脸煞,唇惨淡,让人看在眼中,不免生出疼惜之意。

  转头将月臣望了望,也不催促他,默默地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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